“方才我听到了,那郭领事其实是如今尚书省侍郎,谢问渊、谢大人呢!”
“啥?就是那位谢大人?!这不可不得了啊,我在茶馆听说书的说过他许多事儿呢!”
“去年他让杭州城免受一场灾祸,离开时我都未来得及去街头见上一见呢。”
“俺这生能得以和皇子同船共度,莫不是上辈子修了十年的功德?”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一旁的张盛噗嗤笑出了声,“也不至于吧,十年的功德用来做这事儿,岂......”
只是他话尚未说完,那边钟岐云便打断道:“张盛,你若是无事儿便去帮着刘望才、裴五他们联系当地的卸货劳工。”
说罢他睨了眼刘望才,眼底带着一些警告,张盛这小子实在耿直得很、口直心快,虽说这也挺好,但说话也得看情况,皇子的事怎可以胡说?这要让有心人听了去,不得定他个辱没皇子皇孙的的罪名?
张盛被钟岐云瞪得一怔,随后便醒悟他方才确实是口没遮拦、信口开河了。回神后他连忙垂头冲钟岐云说道:“我这便过去。”
说罢也没等钟岐云回话,撒腿跑了,不过一会儿就瞧不见了人影。
钟岐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嘱咐船上的船工,以往不知情那便算了,如今人份份明朗,往后说话都谨慎小心些才是。
谢问渊和令狐情再次回到海岸口已是下午。一同过来的还有巴
克布尔城的城主、官吏若干、守卫若干、车马若干,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待巴克布尔城主令人清退港口商贾行人,以慎度国礼仪做了入境迎接后,身穿朝服、头戴皇子金冠的谭元晋才走了出来。
同行的礼部官员早已在岸口地上铺设幕巾,画上台阶,北面设立锦旗,象征大晸京兆所在的方位,以谭元晋为首,随行的大晸官员、一律面向京兆所在方位而站,行三跪九叩礼,以示未辜负封徵帝所托。
随后谢问渊令人,谭元晋向前与巴克布尔城主互相鞠躬问礼。
巴克布尔城主询问随从的人数、入境的原因,谢问渊以大晸官话一一作答。令狐情作为出使译知尽数翻译。
待入境礼皆完成以后,谢问渊又令人收起旃旗,随行侍从一个个核验三遍所带的礼品。也是这会儿钟岐云才知道,谭元晋当初带上船的放置各屋令人守着的箱子中究竟是些什么。
南海屯元夜明珠、玲珑九转竹叶灯、莲花鎏金香薰盏、湖玉海棠白瓷瓶、哥窑贯耳尊、云纹雨晴盘、汝窑轻粉釉胆瓶、大晸富林春山图......江南上好布缎蚕丝若干、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
等等等等,精美非常让人叹为观止。
钟岐云见着也不由摇头叹息,说来这大晸朝的风情审美实在是高,简约又精致唯美,优雅却也气势磅礴,拿来送慎度国主,不像是朝贡般那些贵重,却也美得让人难以挪眼。这些东西在大晸除了那颗夜明珠,其余也算不得价值连城,但若是放在慎度,便真真正正是个稀罕物件,若是卖了去,必定也是价值不菲。
“这出使也是学问颇多,瞧着这些物件,哪个不是有名头?但却也并非多么罕见,只怕当初出使之前,鸿胪寺做足了功夫。”张枕风摇着扇子,眯眼笑道。
“是吗?”一侧的钟岐云闻言,望了眼张枕风道:“如今已到慎度国,就不知张公子预备去何处走走?”
张枕风笑望着钟岐云,“既然到了此处,那势必要去慎度都城瞧瞧了,就不知岐云兄是否要一同前往?”
钟岐云摇头,“适才我船队的译者打听过了,虽说格纳城是慎度都城,但商贸却是不及巴克布尔,我自是准备将丝绸等物在这处卖
了就不入都城折腾。”
张枕风点了点头,“不去都城瞧瞧,那这般倒是可惜了。”
钟岐云想着谢问渊于他说的张家事,他笑了起来,“我不若张公子这般来此游玩,本就是来此处挣钱,去了都城折腾不说兴许还不如在此挣得多,去那处又有何意义?”
“哈哈哈哈哈,岐云兄可不知,慎度国君生辰都城中必定热闹得很啊,还是去瞧瞧来得好,”
钟岐云笑:“想来我是瞧不成这热闹了,只盼张公子哪人回来再予我说道说道。”
“自然自然,就是不知岐云兄船队预备哪日回程?”
“等二皇子一行出使回来就走。”
张枕风眯了一双眼,笑着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钟岐云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谢问渊与谭元晋一行既已示出出使使者身份,后续的行程尽数都由慎度妥善安排,剩下的事儿皆与钟岐云等人无关了。
当夜,出使团便住入了巴克布尔城主安排的住所,等待第二日天明就出发前往格纳。
钟岐云船上的货物还未完全卸下,钟岐云便让船工都暂且住在船上,等隔日寻到买主再将丝绸一一送往。
夜中,巴克布尔中心城亮起了灯火、传来欢腾的笑声、歌声。与之相比,少了近一半人的船中安静得有些让人不适应。
钟岐云躺倒在甲板上,望着星辰有些怔忪。
过去的两个月,以往这个时候他要么在海上巡船,那么就是在岸上忙东忙西,少有今日这般空闲的时候,也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钟岐云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不习惯空旷的甲板,也不习惯少了一个听他絮絮叨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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