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依你们所言。”说罢,钟岐云又让孙管事和刘望才向每只船传话,令每只船这几日都不管白天或是夜里都要加强戒备,若是瞧见那些船只异动,便立即报来,商量对策。
之后,钟岐云从舱中取出十二幅白色的低等丝绸,让船上擅长绘制的船工用朱砂画了十二幅一模一样的丹鸟图分发给每只船挂到帆上,向那些船只表明这十二艘船同属一支。
果然这一举后,隔日再看,那七艘船竟也少了两只,想来这些海寇本就不是一路,见着对面阵仗大了,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再过一日,竟真顺了张枕风说的,相安无事到了僧伽补罗。
僧伽补罗,按照当地说法就是“狮子之城”,而现今大晸国人称其作“大詹海口”、“僧伽城”。
僧伽城实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港口城市,位于两条河流的入海交汇处,大船驶入港口大门,一条宽阔笔直的河道便通向海边,来来往往的船只不绝、车马不断,河道两旁岸口一侧堆积着无数的货物,如山般高耸,整齐地码放着。
船再往前驶,便是河口海岸,僧伽城岸口守卫操着当地语言唤着来往船只前往登记。
钟岐云船上有詹城人,那几个商户见状便拿了一包从大晸带来的好物迎了上去。
等那几人与守卫聊了许久,待那守卫眉开眼笑后,十二艘大船才被放行。
“看来这千里之外的外邦,也兴这蝇营狗苟之事呢。”孙管事活了这么许多年,第一次来这外邦,见到事物皆是新奇,对这送礼huilu之事也是感慨颇多。
一旁的张枕风闻言,摇开了一把折扇,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嘛。”说到这里,他才似想起甚么似的,惊呼一声,看向身边的钟岐云,“哎,不对不对,这般说的话倒是将岐云兄心尖上的谢问渊谢大人给一道骂了进去。”
一路上被这张枕风话语荼毒许久,钟岐云也知晓他便是这般德行,哼笑一声,“你那乌鸦一般黑的话我倒是认同。”
张枕风摇扇的手一顿,诧异地望
着钟岐云:“当真?”
钟岐云点头,又道:“只不过,你觉得谢问渊那人会是你口中的乌鸦?”
“......”
“谢问渊?你们说的可是谢将军的长子、当今大晸朝刑部尚书?”少有的,一路上话最少的江司承竟开口问了句。
张枕风闻言,有些稀奇地望向江司承,点头:“是了,你认识他?”
江司承应声,并不多言,只说了句:“见过。”
这话,钟岐云却是不信的,要单单只是见过,像是这样不关注朝堂之事的江湖人,又怎会知道如此清楚?如今谢问渊走到这般地步,并未靠着谢家一分一毫,百姓谈及谢问渊,便是年少有为、公正廉明的刑部尚书,鲜少与谢家共谈,便也少有百姓人知晓谢问渊便是大将军谢成的长子。
这江司承看着并不单单只是见过这样简单,只怕还有别的渊源。
但是这些旁人不欲多说的私事,他也不便去问,只装作不知,“我见江兄已拿了包袱,想必是准备马上起身了,如今已到詹城国地界,不知江兄是准备去何处?”
“勒弖城。”
“那倒不算远。”钟岐云望了眼江司承,又问道:“就不知江兄是去办些什么?今后还会不会回大晸。”
江司承略微沉吟,便回道:“船队几时返航?”
“南风来之时,无论这边是何情境,我都会领队回去。”钟岐云并未说具体时间,只道:“若是江兄想要一同回去,便赶在南风前到城中寻我们。”
江司承拱手向钟岐云谢道:“那江某在此先谢过钟老板了。”
“不必,这一路上,江少侠帮了我不少,倒是我该谢你才对。”
虚话两人也不再多说,待人离开后,那边詹城商贾回来,钟岐云才下令将船驶入暂停区域。
十二艘船的货物量巨大,除去钟岐云带来的五船丝绸,其余均装载了张枕风送来的大件家具、木质雕塑、屏风等千金万重的货品。
几个詹城商贾待船停靠好了,便有手下长工赶了马车来,浩浩荡荡远远看去实在壮观。
货物既已安全送达,剩下的便不是张枕风的事儿了,这人玩乐成性,在船上憋了这么些日子,早就受不住,待拿回詹城商贾手上他签下的契约,他便想要
邀着钟岐云一道去城中玩乐。
“岐云兄可能不知道,这僧伽城有两件物什有名,其一便是这海贸,其二嘛,就是他那哈维了。”
“哈维?”
“也就是类似我大晸朝的‘青楼’。”
“张公子的美意我暂且收下,但是这‘哈维’钟某人便不去了。”钟岐云睨了眼张枕风,“这边还有五船丝绸我得赶快处理,今年的南风兴许会来得早些,我得早做准备。”
说罢,他便向那几个商贾走去,询问了些僧伽城之事。
詹城国深受慎度文化影响,崇拜湿婆和毗湿奴等神,等级森严,这僧伽城便是按照等级分做了皇族、贵族、平民、奴隶四层。
钟岐云的丝绸自然是想要送进皇族、贵族内城的。
而为了维持皇族、贵族的权力和稳定,僧伽城有令言:非阶层者不得入,除非手持使臣文牒。
钟岐云自然进不去。
不过,那几个商贾本就凭借财富入贵族阶级,想要让钟岐云带着货品进去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商人自是从不会那般助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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