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水声太响、唐麓泽没听到,还是唐麓泽不想回,总之里面不再传来回答。瑞利希其实有很多准备事项可以做,比如去准备一些吃的、喝的,或者找点能让想吐的感觉消散的药物,可他就是定在浴室门口,没动,直直地看着浴室门。
好几分钟后,同在一楼的秦钊卧室门先开了。
“……你怎么在这?”秦钊一眼看到瑞利希,疑惑了两秒,随即注意到浴室的动静,“唐老板在里面?”
瑞利希偏头看他一眼:“麓泽说想吐。”
“什么?!”秦钊皱眉,立刻走过来,“他这是怎么……他现在在里面吐?还是上厕所?”
“不清楚,听声音不像是上厕所。”瑞利希也微微蹙着眉,“他有个习惯,头晕或者想吐的时候,会洗冷水脸或者用冷水冲头……”
秦钊听得眉头更紧:“你就不阻止他?”
“他不让我进去。”瑞利希垂下眼,“他想一个人待着。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我不能轻易违背他的命令……”
“啧。这不行,万一出什么事……!”秦钊一咂嘴,手直接放上了把手,往下一拧——
门开了,没锁。
唐麓泽的身影一下映入秦钊的眼帘。他双手支在洗漱台上,水流因为他的收手而暂停了,浴室也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开门的动静,唐麓泽看了过来,整张脸和几乎半个脑袋的头发都湿了,水滴不断顺着下巴滴落。
秦钊没感受到热气,一下就明白那是冷水。而且也不知是冷水刺激,还是原本状况就不佳,唐麓泽的脸看起来更无血色了。
一瞬间,秦钊有种唐麓泽会“摔碎”的错觉。
“你真是要疯了,身体不舒服还这么折腾吗?!”秦钊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了旁边的大毛巾直接盖在唐麓泽头上,几乎将他拢在怀里、给他擦脸擦头。他擦的时候还先解释了一句:“这是今天新换的干净毛巾,我还没用过,别嫌弃。”
唐麓泽本来就脑袋混沌,被他的行为直接搞懵了,哪里还想得起来嫌弃毛巾。他被毛巾揉得声音闷闷的:“我没事……不必这样……”
“我觉得不是没事。”秦钊给他擦完脸,隔着毛巾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还头晕、想吐吗?实在难受就吐一次,也爽快点。”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唐麓泽疑惑,“冲过之后镇下去了,不想吐也不头晕,不用管。”
“用冷水镇头晕想吐,你这是什么古代偏方,嗯?”秦钊碰了碰他的脸,又碰碰他的手,“有点失温,洗个热水澡回温?或者开暖气在房间里待会儿?”
“……真不用。”唐麓泽看他好像在对待什么瓷娃娃,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精神上的疲惫好像也消散一些。他打开秦钊的手,自己出了浴室:“摸起来冷是因为冲冷水,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青年看一眼站在门外边的智能:“你学会叫帮手了?”
瑞利希还没回话,秦钊在后面就道:“我自己出来、自己问的。你在浴室里折腾自己,还不许别人关心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唐麓泽头也不回,边往客厅走边道:“希瑞在门口没进,就是没危险。你又瞎凑什么热闹,闲得慌?”
“你这张嘴,可真是……”秦钊不由得摇头,可想到他刚才那副脸色发白的样子,又数落不下去。于是秦钊转而跟着他出去,边走边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今天不是上线开会吗,怎么会闹成这样?”
唐麓泽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却不说话。
跟在后面的秦钊不得不也顿下脚步:“……怎么?”
唐麓泽盯着他的脸两秒,心道自己累死累活就为了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未来结果会如何,想想还真够心酸的。
——要是真能拿到全额的尾款,其中七成都得算作精神损失费吧。
“到底怎么了?”秦钊看他就光盯着自己不说话,疑惑道,“和我有关?”
“……没。”唐麓泽还是控制住了吐槽的欲望,只是意味深长道,“我只是想,以后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可别对我落井下石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以你将来一定会落难为前提?”秦钊听得眉头微蹙,“而且你不止一次说我以后可能会对你恩将仇报了,到底为什么?”
“有点感慨罢了。”唐麓泽当然说不了实情,只得囫囵混过去,边擦头发边说道,“你就当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那你也别冤枉我啊。”秦钊看他的后颈从毛巾下面露出来,伸手捏了一下,然后在青年忽然绷直身体瞪过来的时候,轻轻一笑,“被你岔开话题了,所以就是不能和我说发生了什么,是吧?”
唐麓泽:“……”
“那能和瑞利希说吗?”秦钊收回手,又道,“能说还是找人倾诉一下吧,别自己憋着。”
唐麓泽听他关心到这个地步,沉闷的心底难免也有了点温暖:“……你可真是爱多管闲事。”
这话的内容和前面说的差不多,但语气里带了点笑意,秦钊便听出他的状态变好了。男人心里暗暗松口气,回道:“反正我现在是你的助理,关注你不是很正常?你限制智能,导致智能止步不前的事,我能突破,我当然就得踏出这步。”
唐麓泽道:“可见你这人其实不怎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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