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也觉得不对,连忙走进那小院子。
妇人关好了门,用木板抵住门框,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那些疯子太可怕了。”
“阿姨,究竟怎么回事啊?”抚了抚书诗镇定心情,百里仕实在不解,他们怎么突然就全部跪下来了呢?父皇出巡也没见他们跪地那么快啊!
妇人抹了抹脸,把他们带进内室关好门窗,这才小声说道:“如果不跪那劳什子神,会被杀头的啊!”她说到这里,眼眶中顿时渗出两行清泪,在那布满时间风霜的脸庞上无比动容。
薛寒凌几人对视一眼,坐下等妇人慢慢说,她调整好了情绪,也就开始说起了西市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本来我们以为它只是一个普通的教派…可有一天,我家孩子也加入了,他带回了肉和其他什么的,我就以为他们是好人。可有一天,我家男人和他吵了两句嘴,大概就说他天天信那教工作都不做了,还天天去跪那神不务正业……然后,然后,他就把他爹的头砍下来了!”妇人一脸惊慌,那血腥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只是吵了两句嘴,也没有说不要他信教了,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
“后来,他被捕头给抓了,抓他的时候他还喃喃着那什么教……我救不了他,只能看着他秋后问斩。”妇人擦脸,这一下让她失去了两个亲人,两个亲人还都身首分离,何其悲哀,也难怪她说不跪教会被杀头。
薛寒凌叹气,这家的孩子多半是走火入魔了…也不知道那教究竟给他们许下什么承诺,才能诱使这样多的人加入他们。
林深突然问道:“你怎么不跪他们。”
他说的突兀,可也没多大问题。整条街道上都是跪地之人,无一人敢抬首,卑微如同尘土…而只有她没有跪这位神,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妇人却吭声道:“这位大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家徒四壁,孤身一人,就是叫我死,我也不会去跪那害命之鬼!”
几人闻言皆是一顿,他们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或许是孤注一掷,又或许是其它什么……
“抱歉。”林深不再多言,依稀想到了从前。即使有白清的安慰,忐忑不安的心也依旧卡在胸腔里,他还是在意前世同薛寒凌离别后,他去了哪里。
所以相关一切都不能放过。
“阿姨,您能和我们说说这两天那具古尸的事情吗?”或许是看出林深此时的心不在焉,薛寒凌主动出口转移话题,窝在他怀中的猫得掰猫了一声,引来妇人的注意。
“这猫真胖……”情不自禁呢喃完这一句后,妇人说起了那具古尸的情况:“我也去看了看,毕竟我得知道自己的仇人长什么样子吧。长相不说,只是听闻他被挖出来的时候,出了一个大事情!”
“镇国寺的那株桃花,竟然开了!”
“你是说,那颗树是桃花树?”百里仕没明白,镇国寺里确实有一棵树,那棵树几人合抱才堪堪抱的住它的树干——可那树早就已经死了!如此一来也没人知道它是桃树了!
当时父皇见它占地如此之广,本来是想要铲除它在上面重新种树的,谁知方丈出口便阻止了他!
“施主,世间红尘如风,这棵树见证了很多年的历史,就留下它吧,说不定哪一天它就活过来了呢。”说罢,方丈一笑,圆润的耳垂和嘴角上扬的弧度使他看起来非常慈祥。
只是死去的东西怎么会活过来?现在想来就像是方丈早就知道那棵树没有死去,才会说出如此意味深长的话。
听完百里仕这一番叙述,薛寒凌莫名心中哽的慌,就好像什么东西被发现了。
死去的东西会活过来。这说的不就是他么。
总感觉这一路上都有人在引导他们往既定的方向走……可是这一切,和神又有什么关系?薛寒凌想了想涅槃前发生的所有灾祸,它们都好像是突如其来的,让人措手不及,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元凶究竟是谁。
难道会是上天京的神吗?突然,他想到了这一点,上天京的神可以降下神罚,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也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林深见他又露出一种看不懂的神色,心中悄悄叹了口气。
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忧心忡忡,难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真的和重生之前的灾难有关系吗?
百里仕感觉到两人的沉凝,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个教派,好像不仅仅是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妇人不敢再多言,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波动之中,谁也讨不着好吧。
待到半小时过去,外面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妇人悄悄走到门口往门缝里看了看,见没事了才推开了门:“如果你们找不到住的地方,就来我这里吧。”
妇人像是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她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如同一颗松树,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如此孤注一掷,已经是最后的办法。
林深点头,询问了那具尸体最后出现的地方,便离开了妇人的家中。
薛寒凌回头望了一眼,妇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迷茫的眼神中悲伤无处不在。他叹气,轻轻布了一个结界在妇人的家中。
至少这结界可以保护妇人不被邪祟侵害,也算是他们保全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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