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白皙的五指捏着水润诱人的葡萄,谢云澜盯着看了片刻,就着沈凡的手吃了下去,算是揭过此事。
气消了,该谈正事了。
谢云澜朝何老汉走去,何老汉以为他终于还是要对自己动手了,骇的大叫,鼻青脸肿的何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道:“别动我爹!”
“闭嘴!”谢云澜一脚踹上何柱的胸口,又把他踹回了地上。
“你,”他示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何老汉,“跟我说说河神的事。”
何老汉一听谢云澜提起河神,就知道对方应该是知道一些事的,也不敢有隐瞒,哆哆嗦嗦的将三个月前遇到河神的事讲了一遍。
经过跟茶摊摊主说的差不多,何老汉当日只是像往常一样带着儿子何柱在江上捕鱼,哪料到突然遇到一阵大雾,还在雾中听到了一凄婉哀怨的女子嗓音,要求他们为她献上新郎,否则就要何老汉家破人亡,还要掀起大水,淹了整个河口村。
“你们只听到了声音?河神的样貌呢?看清没有?”谢云澜追问道。
“没有。”何老汉头摇的像拨浪鼓,“雾太大了,几十年都没见过江上起那么大的雾。”
他补充道:“而且河神说完后,雾便散了,神异的很。”
也因此,他对河神的神通深信不疑,不敢怠慢,唯恐没有准时送上新郎会为自己家招来灾祸。
谢云澜看向沈凡,若是早几个月被他碰上这种事,他一定嗤之以鼻,觉得这是有人为了敛财或是别的什么目的在装神弄鬼,但是刚刚经历过京城之乱,谢云澜也不敢妄下定论,此事到底是何老汉胡说八道,还是确有妖邪作祟,要由沈凡来判断。
沈凡没回应,他走进河神庙看了一圈,问何老汉:“你在哪里遇上的河神?”
“就这片水面!”何老汉指着码头前的江水,他那日刚刚将船划出去没多久就遇到雾了,就是在这个码头前不远的位置。
沈凡走到码头边上去,众人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都伸长脖子看着,就见他蹲下身,将手伸进江水中,捧起了一汪水。
清澈江水从他指缝中流出,沈凡垂眸看着这奔涌不息的江水,白衣在江风中缥缈,这样简单平常的一个动作在他做来都带着股谪仙般出尘的气质。
谢云澜走上前问:“怎么样?”
“水很干净。”沈凡说。
“就是说没有妖邪作祟?”谢云澜道。
沈凡点点头:“如果有妖邪藏身于水体,那么这一片水域都会被污染,不该这样干净。”
“那河神庙呢?”谢云澜又问。
“也没有问题。”沈凡道,“没有什么河神,那泥像也没有法力,只是凡人的杜撰。”
河里庙里都没有问题,那八成是何老汉在编故事骗人,谢云澜眼神一凛,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准备好好拷问一番何老汉,让他老实交代。
“你、你要做什么?!”何老汉察觉不妙,惊恐道。
谢云澜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一道尖利的女子指控声:“就是他们!平白无故殴打我夫君,还说要我们奉上金银,否则就屠了整个河口村,差大哥,为民女做主啊!”
谢云澜闻声回头,就见到一队身穿官服,腰佩官刀的差役,以及一名在前领路的乡下妇人。
听说话的内容,此人大约是何柱的妻子。
她生得一副尖酸刻薄相,说的话也是颠倒黑白,何柱可不是平白无故被揍,而且谢云澜几时要过金银,又几时说过要屠了整个河口村?
差役们原本也是将信将疑,毕竟据这女子所说,前来劫村的只有两人,河口村里青壮年足有一百,竟然反被两个人制住了?
结果他们跟过来一看,见码头边齐刷刷跪了一排,各个鼻青脸肿,谢云澜站在众人面前,一脸凶相,脚下还踩着一人,被揍得尤其惨,已经认不出本来面貌。此情此景,由不得他们不信。
差役们立刻拔刀,大声喝道:“哪里来的山匪,胆敢在沧州境内行凶?!”
谢云澜眯了眯眼,他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约莫是何老汉知道自己这边打不过他,怕他不肯善了,便偷偷叫儿媳妇去报了官,来一出恶人先告状。
河口村众人被打一事是铁证如山,他们拐骗沈凡,意图谋害他性命一事反倒毫无证据,河口村人多势众,众口一词指控谢云澜是劫村的山匪的话,谢云澜还真说不清楚。
但那是建立在谢云澜只是个普通人的基础上。
谢云澜冷笑一声,心道来的正好,他原本也是打算把何老汉交给官府处理,顺便再见见沧州太守,问问他是怎么管理的属地,竟放任河口村行这等荒唐愚昧之事足有三月!
何老汉见差役们举刀将谢云澜团团围住,心下大喜,满心以为等来了救兵,当即让人搀扶他起来,想要过去再跟差役说几句谢云澜的罪状,最好就地把这恶徒法办,替他儿子报仇。
然而他还没走到差役跟前,就见差役们齐刷刷跪下,对着谢云澜恭恭敬敬的行礼。
何老汉不明所以,问道:“他是山匪,你们怎么不抓他?”
那领头的差役额头都是冷汗,他看到了谢云澜亮出的令牌,他竟是差点冒犯了这样的大人物,心里正惶恐不安时,听到何老汉的质问,当即大怒,就是河口村的这群人诓骗他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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