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宸之死对城楼上的禁军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神威军攻城之时,那些士兵都躲在城墙后面,连头都不敢往外探。神威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北定门。
北定门被破,其他城门也没能坚守太久。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神威军顺利地攻下了整座京城,十二城门都被苏昱指派的人严加看管起来。
天亮时分,苏昱独自一人走进了太庙。
这里供奉苏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同时也是原主的送命之地。
庙内弥漫着檀香的味道,似乎前不久才刚刚举办过一场祭祀仪式,祭祀用的各色物品还摆在桌案上,没有来得及撤走。
苏昱面对着神龛中的牌位,缓缓跪下,朗声道:“昏君苏宸,暴虐无道,损我大历之根基,毁我苏氏之祖业。今昏君已然受死,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苏昱不才,但一定会守住大历的山河,保我大历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他此来太庙,既是想给苏氏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也是给原主一个交代。既然他借用了原主的身体,就该承担起作为皇室子嗣的责任。
苏昱说完,又默默地跪了片刻,才站起来走出太庙,纪元鹤正在门口等着他。
两人一起走下台阶,却发现台阶之下,文武百官已经跪了一地。
见苏昱出来,一位大臣立即喊道:“安王殿下!请安王殿下登基为帝。”
百官们齐声高呼道:“请安王殿下登基!”
纪元鹤有些紧张地看了苏昱一眼,苏昱对主人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扬声道:“本王无意称帝,诸位请回吧。”
大臣们一片哗然,有人劝道:“安王殿下,您是高宗皇帝之子,又为大历铲除昏君,匡扶大义,请您登基为帝!”
“本王无意称帝,诸位可以从宗室之中推举合适的人选。”苏昱语气坚定地说。
双方僵持不下时,忽然有一位身着大红色衣袍的男子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阔别多日的宋初扬。
宋初扬先是对苏昱和纪元鹤拱了拱手:“安王殿下,纪将军,别来无恙。”
他的脸上写满了快意,苏昱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也作了个揖:“宋公子,别来无恙。”
宋初扬转过身,对着文武百官说:“本宫这里有一人,或许比安王殿下更适合继承先帝的位置。”
他一面说,一面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太监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在场的大臣都愣住了,有人试探着问道:“这孩子是……?”
宋初扬微微一笑道:“他是先帝的儿子。”
“怎么可能?”一众大臣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据他们所知,先帝苏宸不近女色,后宫里那些妃嫔,都是当年穆宗苏晁强塞给苏宸的。苏宸只把这些妃嫔当作摆设,从未跟她们圆过房。
宋初扬转头看向苏昱,认真地解释道:“这孩子的生母是一个宫女,趁先帝醉酒之时上了他的龙床。先帝醒来后暴怒,想要将那宫女处死,是本宫及时发现,将她救了出来,安置在无华阁内。不曾想那宫女竟然有了身孕,并生下了这个孩子。先帝实在厌恶那宫女,既没有给这孩子取名,也不曾向世人公布过他的存在,但他的确是先帝的亲生骨肉。”
苏昱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台阶下已经有大臣嚷嚷道:“你刚刚说有比安王殿下更适合继承皇位的人?就是这个孩子吗?”
宋初扬点点头:“正是。”
那大臣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辩驳道:“荒谬!安王殿下乃是高宗第九子,登基为帝名正言顺。而这此子乃昏君之子,怎配与安王殿下相提并论?何况,他是先帝的儿子,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是啊!”有人窃窃私语道,“或许他是宋贵妃自己的孩子也说不定,毕竟宋贵妃也是个男人啊。”
那个大臣听见了这句话,神情愈发激愤:“混淆皇室血脉,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还请宋贵妃慎重!”
宋初扬冷笑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先帝之子,自然有查证的方法。本宫的九族,还轮不到你们来诛!”
这话让一众大臣想起不久之前宋初扬在早朝上怂恿苏宸杀死他亲生父亲宋万钧那一幕,他们只觉得不寒而栗,都不敢再多言。
正在与宋初扬对峙的那位大臣却十分固执,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冷声道:“宋贵妃有什么证据,为何不摆出来让臣等看看!”
苏昱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本王确实无意为帝。若此子为苏……先帝之子,那他的确比其他宗室子更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至于此子是否为先帝亲生子,自然有验证的方法,先帝的尸首此刻还未入殓,只要滴骨验亲,便能验明其身份。”
苏昱知道,所谓滴骨认亲滴血验亲都是无稽之谈,但古人却格外相信这种伪科学,他也只能利用这种伪科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将守在外面的两个神威军士兵喊进来,吩咐道:“你们去将那昏君的尸首挪到这里来。”
士兵刚要离开,廊柱后面忽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人举起一支火铳,瞄准了纪元鹤的胸口。
苏昱和纪元鹤的注意力都在宋初扬和那个孩子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身着儒袍的男子。
砰的一声巨响,那男子被后坐力震得倒退几步,跌倒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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