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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溪南没有说话,发白的唇紧抿着。
    “没有人出生就是原罪。”
    “我们只是没得选择,从哪里出生,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从什么样的父母身体里降生,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
    “我的确罪孽深重,看不清自己的心,一次次践踏你的真心,但我不想背负陆峰的罪孽,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我不会傻乎乎的把不属于自己的罪孽强加在自己身上,因为那不是我犯的错。”
    “你也一样……”
    “陆峰他们用实验变异了那个男人,那不是他自愿的,兽人吞噬他的基因序列,他失去意识被兽性控制,强奸徐博嫣,也不是你的错误。”
    “你或许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但上将,你不是他,这么多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单纯、善良、坚韧、正直、果敢,你拥有这世间最璞玉浑金的美好品格……”
    “你只是借他们的血脉降生到了这个世界上,但你依旧是上帝亲赐给这肮脏世界的天使之光。”
    陆君砚一气呵成,把自己所思所想终于尽数倒出,他没有给贺溪南一点打断的机会。
    贺溪南这么多年来,被桎梏在“兽人后代”这个樊笼里进退不得,因为那些强加给他的憎恶而自伤的伤痕累累,想要把这个固步自封的傻瓜带出樊笼,首先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敲碎这个困了他三十多年的笼子。
    贺溪南的头低垂着,有些长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眉眼,从陆君砚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可爱的发旋。
    他知道贺溪南现在一定很不好受,承载了三十年的负荷,从小被人忌惮,被人憎恶,被人伤害浸淫长大的孩子,突然之间,有人告诉他,这些不是你的错。
    你是干净的,肮脏的从来都不是你。
    他的世界正在土崩瓦解……
    【作者有话说:很抱歉,昨天忘记发文了,今天早点发。】
    第102章 信徒与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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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君砚上前一步,一手把快要支撑不住的傻瓜按进怀里。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瞬,很快便一动不动了。
    他自己支撑不住了,不管是谁也好,让他依靠一会儿。
    贺溪南头痛欲裂,每次精神不济或心里难受的时候,各种毛病都要出来作乱。
    今天也是一样。
    他觉得他的头好痛,心好痛,甚至那早已被砍掉换上了机械替代的胳膊和腿都好痛。
    这痛苦太过浓烈了,像烈火烹油,也像裂冰飞霜,从内而外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也不想看。
    “不是说,我是贱种么?”贺溪南声音几乎泣血。
    从小到大,他们都叫他野种、杂种,他们说他骨子里流着恶心又卑劣的血,日子久了,就连他自己也认同了这种说法。
    “我活着,不是所有人痛苦的源泉么?”
    所有人巴不得他去死,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各种疾病接踵而至。
    “我不是最应该不得好死么?”
    贺溪南一句句自轻自贱的话从嘴里溢出,像是一柄柄带刺的尖刀,把自己伤的血肉横飞。
    陆君砚到这个时候才认识到,他们都被骗了。
    眼前这个人用一副威风凛凛不近人情虚假形象包裹住了,那个卑微到尘埃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孩子。
    赫赫军功章堆砌起来的坚硬外壳原本可以抵御一切伤害,让他尽管伤痕累累,也看起来从容不迫,像是坚不可摧。
    但现在,他的内里被瓦解,被掏空,他渐渐的只剩下一副虚张声势的空壳,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彻底吹散了。
    “不是!”陆君砚收紧双臂,“都不是,傻瓜,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是他们不懂的珍惜,是……我们错了。”
    贺溪南的泪渐渐决堤,像蓄势已久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断断续续的呜咽慢慢变成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把这么多年,沉寂在心底的委屈,苦闷尽数宣泄了出来。
    陆君砚静静的抱着他,除了抱着他,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贺溪南哭了半个小时,渐渐收了哭声,他静静的依靠在陆君砚的身上,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
    陆君砚摸了摸他哭红的双眼,抄膝将人抱了起来。
    他的腿不宜长时间静立,抱起来时陆君砚刚好看到贺溪南微蹙的眉头。
    贺溪南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窝在陆君砚怀里。
    爆发性的发泄情绪的后果就是颓丧性的精神疲惫,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昏昏欲睡。
    陆君砚把他放在床上,他下意识的拽着陆君砚的衣领不肯撒手。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而身边这个人,恰到好处的给了他强大的安全感。
    “我不走,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陆君砚低头,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而后单膝跪在床边,像个尽职尽责的大型犬。
    他的眉眼里凝着化不开的浓情,他的神色里都是心疼。
    贺溪南呆呆的看着这眉眼深邃轮廓凌厉的男人,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个人的犀利,刻薄,无情,利用,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伤的支离破碎,他曾经在刺眼的手术台上心如死灰的发誓,要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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