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棋绝食抗议,刚开始死活不吃东西,后来饿得狠了,半魂抢过了他的身体,强迫着狼吞虎咽了一些米粥。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把真正的姜棋气得直哭,再不顾及情面怒骂道:“你竟然敢违背我!你这根软骨头!我不吃!死了就死了,总比被人压在床上侮1辱强!”
“对不起……对不起……”半魂不停地道歉,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你死……”
他不想姜棋死,并且,姜棋要是嫁给司徒偃明,他就再也不会偷看那个令他心驰神往的青年了。
他会把这段感情永远藏在心里,彻底沉睡,不让姜棋为难,不让他感到被埋没和羞1辱。
“嫁人就是逼我去死!”姜棋双目血红,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得双手颤抖道:“我必须想办法逃走,你要帮我!”
“嗯嗯!”半魂哭着不断点头,“那我们就逃去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姜棋开始思索,最终选择了苦寒的边关,那里有他的二叔在把持魔气四溢的边界,他可以从一个打水的小兵做起,他不怕吃苦也不怕累。
只是愧疚连累半魂,娇生惯养的、他的兄弟以后就吃不上糖人了。
他们是亲兄弟,姜棋一直这样认为,曾经有个老道士告诉姜家,姜家大夫人那一胎本为双生子,结果娘胎里时被强壮些的那个吸收了肉身。
姜家没有人知道那个失去肉身的孩子灵魂还活着,与兄弟共享一体,大部分时间都会陷入沉睡,活跃时甚至能够控制姜棋的身体。
他们逃出姜府的那一天,半魂问过姜棋,从今往后天高海阔,姜棋就将要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了。他们虽为同体,却是第一次各怀心事,那么要不要给身为半魂的自己取一个新名字呢?
姜棋仔细沉吟半晌,哪怕身上伤痕累累,步履艰难,他们走在无人的荒原上,月光沁润寸草不生的干涸土地,他仍然眼睛雪亮,“你就叫姜画吧!我家姐姐唤作琴,三弟弟唤作书,你作为幺子,轮到的‘画’字也极好。”
姜画开心地点头。
他们一起前往边境,不到半年,姜棋就在军营中步步高升,姜家催婚的书信频繁发来,都被他无视,而随着他的修为日益精进,姜画以他的肉体为基石,也修出了自己的拟态,作为灵体,不再是空蒙的一团。
不过他依然寄生在姜棋的躯壳里,不曾想过剥离,他帮助姜棋练功甚至能够事半功倍呢!
姜棋看到他的模样,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们是双生子,自然长得像。”
姜画摸着脸,很高兴姜棋没有觉得他冒犯,“明天,我也要试试猎杀一头低等魔物。”
他们原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消磨下去,婚约一拖百拖,总能挨到无极城主动退婚的时候,可是没曾想,那一天,无数个平凡的重复的夜晚,边境的魔物们疯了一般集结在出口,一个拥有智慧的魔族越过禁区,伪装成一名普通的驻防士兵,先行进入军营。
血腥降临。
姜棋提着长剑,剑口也卷了刃,杀死了数不清多少只魔物,直到他看见自己的二叔被身后的“士兵”一枪穿过胸口。
那是青年的他第一次面对亲人的死亡,姜画已然先行哭叫出声,“二叔!”
那个魁梧的男人,军营的主心骨听不见姜画的呼唤,只是向着姜棋猛地一甩手,倒转过身抱住那伪装模样的高等魔族,“跑——!阿棋——跑!”
下一刻,他的血肉头颅被撕裂在半空中。
姜棋瞠目欲裂,仰头大啸,“我和你拼了——!”他飞身上前,与那魔族战成一团。
这是一场苦战,也是姜画与他共同面对过的最艰难的一仗,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没有士兵前赴后继地冲上来阻拦,被打倒在地的姜棋已经身首异处。
”跑!公子!跑啊——!跑,不要辜负兄弟们!”
以前吃穿同住的兄弟们不怕死,拿命填住刀刃,就为了拦住魔族杀戮的脚步。
“啊啊啊啊啊!”姜棋坐地嚎哭出声。
关键时刻,姜画夺取了姜棋身体的控制权,向着荒原深处逃去,他一边奋力踉跄地奔跑,一边捂着胸口的裂伤哭道:“对不起,我又逃走了……对不起……我没用!我怕死……”
姜棋没有办法再回头,痛彻心扉,嚎啕大哭,“是我太弱了,谁都保护不了!”
然而他们到底没能逃脱那魔族的手掌心,杀死了反抗的士兵后,除了零星逃走的散兵,他饶有兴致地与姜棋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他们在荒原与月凉山上绕圈,你追我赶。
姜棋重伤,姜画也没有办法控制住一具濒临毁灭的身体逃亡,他们停下喘1息的时候,姜画想,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姜棋也同意,但姜棋却是对他道:“你自己先逃走吧。”
姜画震惊,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知道你可以独自离开我,你的肉身已经做好了,就藏在我的丹田里……”姜棋扯着苍白的嘴唇微笑,甚至还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你把我放下吧,已经够了……我走不动了,会拖累你。”
姜画含着泪水摇头,“我不会走的,你是我的兄弟,你死了,我的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也死去了。”
他擦了擦沾染血痕的脸,鼓起勇气道:“阿棋,你睡一觉,我会帮你杀了那个魔族,替二叔和众位弟兄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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