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画不安地接话道:“不能不吃饭,饿死鬼很可怜哒!”
可惜司徒夫妇二人根本看不到他的灵体,也听不见他说话。
司徒偃明点头,等此世家人离去,他蹲下身宠爱地摸了摸姜画柔美的发丝,“你还见过饿死鬼?”
姜画心有余悸地点头,面容在微醺的日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嗯嗯,他们永远都吃不饱,还把我的份例都抢走了!”
那是一个严寒的冬天,路人在河边给故去的亲朋眷友烧纸钱,破碎的灰烬燃烧至星星点点的红光,随风转瞬即逝,一群孤魂野鬼死死盯着那没人认领的供奉,一通疯抢,打得头破血流。
姜画不稀罕纸钱,他只是在等一碗最后倒入灰烬的热腾腾的饭菜,不过很多时候饿死鬼总会比他更快抢走吃食。
后来,他得到了布娃娃,布娃娃很凶,经常在他饿肚子的时候四处打斗,赢回战利品,他便很少再饿肚子。
司徒偃明一时无言,难以想象那是一段什么样的黑暗地狱。
姜画见他心情低落,便兴致勃勃道:“你上来呀,我带你去兜风!”说完,他把娃娃挪开了一个位置。
于是大高个男人艰难地上了车,蜷缩着腿,用双手环住膝盖,即使昂贵的镶钻腕表接连磕碰到仪表盘,他也必须使得自己能够以最小体积塞进姜画的玩具保时捷里,不在意自己的定制西装是不是被撑得下一秒就要炸线,双脚是不是无处安放,这是一种恩赐!
他如明台净水的眸中除了幸福的笑意外,还有那深黯的占有欲,牢牢锁定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坐稳了。”
“嗷~走咯!”
搬漏了一株兰花盆栽刚好返回的司徒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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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张家徒孙张玉髓在重症监护室昏睡多日后,终于转醒,勉强能够点头或摇头的下午,道协就专门成立了一个调查组织前往探病。
重症监护病房内,小道士的面色比蜡纸还要惨白几分,带着呼吸器,在调查员的问询下一一回应。
“所以你确定不是花瓶娘娘伤了你?”
张玉髓神色复杂地点头,艰难沙哑道:“他……救……救我……”
张海生忍不住松了口气,苦脸终于有了些笑容,“放心,不会冤枉他,罗老的案子已经了结,他罪不至死。”
张玉髓点点头,舒缓了紧绷的情绪,与默默抹泪的亲人们相互宽慰起来。
可惜虽然他不是被花瓶娘娘所伤,却也没能看清凶手的真面目,只知道那是一团戾气浓重的黑雾,能够惑乱人的心智,使他自己伤了自己,不能为调查员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好在,姜画能从道协眼中钉肉中刺的关注中脱离出来,全靠少年的证词,加之司徒偃明作保,于张玉髓又有救命之恩,一时间道协上上下下齐齐缄默,不再喊打喊杀,也不再在纠结荣誉会长为何会心血来潮养一只低贱轻1浮的艳1鬼,权当眼瞎。
一眨眼的功夫,吃不饱饭的落魄黑户野鬼就变成了有人疼爱的心尖儿。
即使还是鬼,那也是整个首都最受宠的鬼。
第11章 花瓶娘娘十一
鬼的习性白天更喜欢睡觉,晚上精神百倍。
于是披着星垂路灯夜幕,司徒偃明带姜画外出散步。
姜画犯懒飘不动了,男人就把他的双腿架在肩头上,让他骑得高高的,似乎伸手就可以碰触树梢的绿叶和头顶的月圆。
他们一边感受湖畔晚风的恣意,一边去便利店买了许多花花绿绿的冰淇淋,直到融化的蛋筒花卷把两人的衣服都弄得脏兮兮。
确切地说,是姜画吃相不佳,落了污渍和糖水在司徒偃明头发上。
“喜欢举高高吗?”
“嗯!”姜画摇晃着冰淇淋,长腿一踢,“驾!小马快走!”
男人被他这样驱使竟然没有生气。
记得三百年前,有一天,他也曾这样把尚在人世的姜画抗上肩头,那会儿青年为了学习怎么做一个举止高雅,行为有节的君子,成天装得一本正经,脸上笑也不敢太过放肆,生怕给城主丢了面子,于是,被司徒偃明想出法子戏弄——一意孤行地把人举高背起,身上人累赘的衣裳被晃得打摆,肌肉僵硬,颤栗的温热皮肤带来朦胧触感与馨香。
姜画作为男子即使身材消瘦也依然重量不小,似乎很怕自己和“宝宝”把丈夫压坏了……
于是忙不迭去抓身旁的桃花枝,一屋棚的粉雨簌簌坠落,含着白露,打湿平缓的青石路面。
待稳住后,青年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更多是欢喜,猝不及防的泪水从青年刻意佯装稳重的眼眸中滑落,滴在男人的发稍,却模糊了视线。
时隔不知几载岁月,那样难得的温存,仍令男人鲜如昨日。
他们在郊外的枫园,返程姜画一直吵闹着要去坐儿童乐场的青蛙跳跳机,司徒偃明表情茫然,对比了一下跳跳机的座椅,发现自己可能坐不上去。
一米八的大高个,买了票,还是被工作人员挡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彩灯滴溜溜转的青蛙座椅上蹦下一个个小朋友,即使司徒偃明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也有些遗憾地红了耳郭。
他们被拒载了,姜画委屈地鼓起包包脸,小朋友们看不到他,一屁股墩就占了他的位置,他就没有坐的地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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