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钟行是庶子出身,自幼吃了不少苦头,十二岁起就被父亲扔去军营中历练。他以庶子的身份上位,最后坐稳寥王之位,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钟行在用人的时候并不看其出身好坏,只看对方有没有真才实学。
许敬在侍奉钟行之前就是一个喂马的仆役,某次征战时许敬献了良策破了敌军城池,从此得了钟行的重用。
在思虑云家的事情时,许敬当然要揣测钟行的心意去夸赞庶出的云洋。
但是,钟行喜怒无常城府深沉,即便是跟随多年的许敬,十次揣测也有五次落空。
下人侍奉钟行将身上带血的蟒袍脱下,他换了一身深蓝常服,仅仅带了许敬一人出门。
京中有关钟行的谣言数不胜数,因为钟行刚废了五六岁的小皇帝,扶了十五岁的康王上位,所以酒楼里的百姓和官员都在议论钟行,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讲的也是钟行年少时俘虏北狄王的旧事。
云泽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身体:“今天好热闹。”
当归竖着耳朵听隔壁桌的几个大爷讲话,听完之后对云泽道:“摄政王就是豺狼虎豹,他今天上朝时杀了兵部侍郎,而且他在金銮殿上提着兵部侍郎的尸首威胁群臣,鲜血染红了金銮殿。”
云泽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杀兵部侍郎?”
“因为兵部侍郎刺杀他。”
云泽十分疑惑:“你的意思是,只许兵部侍郎杀他,不许他杀兵部侍郎?”
“公子,他是坏人啊。”
云泽似笑非笑:“他都做了什么坏事?”
“他废了皇帝,立康王为帝,而且野心勃勃欲图皇位。”当归义愤填膺,“他就像董卓、曹操一样可恶。”
云泽继续喝茶:“这些?”
目前就这些。
虽然有人说摄政王爱吃人肉,而且沉溺酒色,每晚要十名美女伺候,但是并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
当归道:“他如果窃取皇位成了皇帝,不知道京城各个家族能不能存活。”
云泽并不认为当今皇室可怜,先帝残暴不仁听信宦官谗言,杀害了不少贤臣,丝毫没有治国之能,整个契朝民不聊生。
倘若皇帝励精图治,中原地广人多,就算寥州包藏祸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钟行这头豺狼是朝中阁臣召来清君侧的。这群大臣想利用钟行杀害宦官,立年幼君主上位保住自家富贵,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钟行带了十万精兵来京,怎么可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泽继续喝茶:“昨日因种成了今日果。”
云泽知道契朝还没有文字狱,寻常百姓也能议论朝事,君主如果有什么过错,大臣也能当面纠正。但是,这位摄政王的作风似乎和契朝其他的掌权者不同,前段时间云泽就注意到了不对,因而在人多的场合,他不愿意谈论国事。
来到这个未知的朝代之后,云泽处处小心谨慎。古代言语和现代言语有些不同,云泽对于古代的文字和礼仪都不太懂,穿来之后他装了半年的哑巴才开口。
前十五年父母宠爱无忧无虑无饥无寒的生活就像是做梦一般。
当归听不懂什么因果,别人都说摄政王是坏人,虽然他没有见过,但大家说的准没错,跟着说就对了呗。
钟行手中茶水都冷了,他却没有送入口中,许敬见他听得出神,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公子。”
钟行蓦然反应了过来,他挑眉看向许敬:“难得见到一位没有辱骂孤的。”
许敬看不上背后逞英雄的那些人:“众人只敢背后议论罢了,如果知道您本人就在这里,肯定吓得跪下求您宽恕九族。”
这个时候,钟行听到一旁的当归道:“公子,您最爱吃这家酒楼的桂花糕,今天不点了吗?”
云泽叹了一口气:“距离月底还有十天,我只剩下了三百文,全京城最穷的公子买不起桂花糕了。”
许敬忍不住笑了一声:“公子,这位云小公子真风趣,他父亲是安乐侯,怎么可能缺钱。”
钟行却没有笑,他上下打量了云泽一番。
因为容貌气质出众,旁人大多会盯着云泽的脸看,很少有人注意云泽的衣着。倘若细细去看,会发现云泽身上的青色衣袍被洗得发白了,袖口领口处也有磨损,发上的簪子只是普通的木簪。
许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看向钟行,却见钟行的目光始终留在云泽身上。
许敬知晓钟行不近美色,当年带军打仗时敌军多次行使美人计都无效。
蓦然想到钟行敌军派来的美人亦不如云泽,许敬咳嗽一声:“公子若感兴趣,属下帮您引来便是。”
第3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03
买不起桂花糕的云泽只在温暖的酒楼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旁人私底下议论摄政王可以,编排多过分的话语都没有人来抓,但说书先生不成,大庭广众之下,说书先生如果敢公然辱骂摄政王,肯定被寥州来的将士拖下去乱刀砍了。
因而说书先生只讲摄政王过去的骁勇。
抛却京中流言,只论钟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云泽认为对方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钟行十二岁的时候就随军打仗,十四岁就立军功,十六岁生擒冒犯契朝边境的北狄王,夺了北狄五个州。
钟行战功赫赫,却不是四肢发达的莽夫,老寥王在钟行十九岁的时候去世,庶子出身的钟行经历腥风血雨取得寥王之位安定寥州,在寥州蛰伏几年养精蓄锐,最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兵入京占据明都成了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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