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不明显地愣了下,偏过头去。
顾笙凉陪叶可青下山几次, 遇上的事可谓越来越多。之前是被人暗算, 现在是根本不让走,攒足了一肚子火。他不是气叶可青带来的麻烦, 而是气叶可青带来这么多麻烦的原因。
他还是觉得叶可青蠢透了。当年若是没那么瞎不去救玉独无和花未红, 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结果玉独无和花未红没一个人记着他, 也不知道叶可青费这么大劲究竟图个什么。
顾笙凉越想越想气,气他救花未红和玉独无两个白眼狼,气他肯定不会救自己,一时都没记起是自己主动要跟上来的。
叶可青知道几次顾笙凉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也顺着他的脾气往下说:“你别这么大火,我知道我麻烦。师弟你再担待点,反正也就最后这一次了。”
他倒是不知道这么几次都是顾笙凉主动要求来的,不然他断不可能这个反应。叶可青之前和顾笙凉搭在了一起就是肖暮的意思,所以他以为这都是肖暮的意思。至于顾笙凉说是防止他缠着玉独无,叶可青觉得不可信,反正顾笙凉也不太常说真话。
顾笙凉闻言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话。
但梁文衣却不放心,皱眉道:“此事蹊跷,那人又藏得隐蔽修为难测,我们还是回明镜告诉肖真人吧。”
叶可青倒是无所谓:“其实算不得有多蹊跷,每次出明镜少不了要遇到能认出我的人,纠缠一番也没什么关系。”
顾笙凉还是没说话。
叶可青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师弟你觉得呢?”
他也算找出了点和顾笙凉相处的正确方式,事事随他意就行。不管他高不高兴,多问他一句总是不错的,尤其是在他沉默的时候。
顾笙凉闻言脸色稍缓,总算也掀开眼皮:“反正是最后一桩功德,你要是不想叫肖暮就算了。我不是找不出他,也不是胜不了他。要回去你们回去,我留在这儿。”
叶可青看梁文衣一眼,摊开手:“你都留下了我们自然是放心的,是吧师妹。”
和顾笙凉说话是一门艺术,叶可青只能掌握一半。他一半时候说话还是会惹顾笙凉生气,一半时候又能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让顾笙凉平静下来。
没人知道他会被哪句话取悦,但叶可青觉得自己好像要摸索清楚了。
梁文衣虽然点头同意,但眉心始终隐隐跳动。她盯紧了叶可青,一刻也不肯放松。
他们再次换了面目,但是一下山仍然被认了出来,也算意料之中。
顾笙凉把梁文衣和叶可青护在身后,眯起眼睛扫了一圈,提剑就往一男人脑袋上削。剑气汹涌,下的死手不留余地,有百姓惊呼出声。
那男人反应奇快,偏头一闪又向远处逃去,快得在人脸面上掀起风。
顾笙凉捉住叶可青的胳膊交代着:“那人给我,你们赶快去把事情解决了。”
“放心。”叶可青挑眉笑了下:“回来我们吃顿好的再上明镜。”
“就这点出息。”
说完这句话,顾笙凉再不耽搁,提剑就追。
他并不担心,诛一只水妖而已,对梁文衣和叶可青来说不是件难事。更何况肖暮被他逼得也放了水,叶可青闭着眼都能把这只水妖除了。
最后一桩功德,对叶可青来说尤其不容易,谁都不希望节外生枝。
叶可青按住梁文衣的肩膀带着她离开,避开追上来的秋镇百姓。他找僻静处又给两人换了张脸,才带着梁文衣去到有水妖的那口井处。
水妖一般活在流水里,在溪河中出没最多,在井水里的较少。
叶可青和梁文衣对视一眼:“有暗道,连着秋镇的河。”
梁文衣点头:“天转寒,河水冰冷而井水较暖,水妖就躲了进来。此番不仅要捉水妖,还要毁暗道,以绝后患。”
叶可青围着水井走了一圈:“师妹你在外面好好守着。”
语罢他抬脚就跳了下去。
梁文衣神色一变,却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叶可青跳了下去。她想跟着,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拔出剑转过身去。
叶可青的担忧是对的。
一个大肚子妇人扶着他的丈夫走过来了,两人面上的表情皆是谨慎又惊喜。那丈夫还抱着一大块封井石,犹犹豫豫地踱过来。
妇人把梁文衣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猛拍了下手:“那仙人说的不错!井里养只水妖果然就能让明镜的人过来。”
她没觉得哪里不对,紧接着又接着问:“叶可青呢?”
梁文衣没说话,那男人一瘸一拐走得更近,就要把封井石往井口处扣。梁文衣拿剑柄抵住男人的心口,皱起眉头。
封井石是别人给的,上面道道封印显出黑纹,寻常百姓绝对不可能得到。
“这石头是谁给你们的。”
那妇人颇为生气,猛上前一步,大着胆推搡了梁文衣一下:“井是我家的想封就封,怎么?是明镜来的就可以随便杀人了?你拿剑指着谁呢?”
男人腿脚不便,倒也没上前,只瞪大眼睛怒视着梁文衣:“就是,你莫不是想杀我?”
梁文衣避开,但还是死死地拦住人,面冷如霜:“求人捉水妖的是你们,要困人的也是你们。我自是明镜来的,所以你以为你们能动的了我吗?”
她自袖中甩出两道符,直直地贴向两人的后背,二人便再动弹不得,面容狰狞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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