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青的语气仍和平常一样,不像是和顾笙凉争执过,而且身上也没见什么伤:“他说星平涧有事就先走了。”
梁文衣的心凉了半截,星平涧有个鬼的事,顾笙凉现在怕是连星平涧都多少人都不知道。这必定是出了天大的茬子,梁文衣暗悔,早知道她一定不会走。
叶可青见着曾绍明鱼没捉到一条,浑身上下却都湿了个透的狼狈模样,摇头笑了下。他挽起裤脚,赤着脚下了河,把湿漉漉的曾绍明提上了岸:“喜欢吃什么鱼?”
曾绍明拧了下衣袍上的水:“师父捉什么我就吃什么。”
“行,那就一样给你捉一条。”
梁文衣心慌得厉害,给叶可青道了别,就匆匆去寻顾笙凉了。
叶可青看她着急离开,挑起了眉头。
养叶可青魂片的那个地窖虽然几乎成了死洞,但顾笙凉还是有事没事要往里走,阵法也是一道都没撤下。多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去,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里面偶尔会传出极其可怖痛苦的呻吟,但都被阵法挡干净了,从外面听不到分毫。
顾笙凉冷着脸在石凳上坐下,半阖着眼,许久没说一句话。
铁链被扯响的声音慢慢离顾笙凉很近,一个满身的血的人踉跄着朝顾笙凉走来。他似乎是仍旧不死心,想要去捉顾笙凉的衣袖。
顾笙凉一掌挥开了他,眼中带了极其可怖的血色。
那人咳嗽得厉害,说话也断断续续:“你、你来找我?”
假叶可青的面上已经被血污浸透,看不出五官。铁锁紧紧地箍着他的手脚,他的四肢都高高肿起,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才被关进地窖的几月,他日日嘶吼尖叫,一边求情一边威胁顾笙凉。
他面目狰狞尖叫着告诉顾笙凉,只要他出去,他就一定回去找花未红,把叶可青还活着的事实告诉他。
他想求顾笙凉仍然和以前一样待他,他便能将这个秘密不和任何人吐露。
他以为自己靠的是这张脸。
但顾笙凉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外走:“那你永远别想出去了。”
石门落下,最后一点光也散在眼前。
假叶可青起初不信这话,顾笙凉到底是个真人,在明镜身居高位,必定干不出这样的事。
一关却就是两年,没任何人来放他走。
顾笙凉说到做到。
“你来找我?”他跪在顾笙凉面前,哆哆嗦嗦地求着:“你、你肯放我走了?”
顾笙凉却没看他,靠在石凳上仰起头:“你当初不是骗我骗得很开心?”
那人声嘶力竭道:“可你分明也没认出来!我们有什么差别?”
顾笙凉指了指漆黑脏污的角落:“滚回去。”
“你喜欢他什么?!我们的脸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长期压抑窒息的黑暗,他已经濒临崩溃,神志不清到脱下了自己的衣袍:“顾真人,我不是和他一模一样?你看看我,握是不是和他一模一样?”
他跪着往前又靠近了些:“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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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坎坷,误会几连!啵啵啵大家晚安
第73章
“我看着呢。”顾笙凉突然站起身靠近了些, 掀开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启唇问道:“你认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你不生气了, 你肯看我了。”那人心头一喜,挣扎着靠得更近:“你、是来……”
顾笙凉耐心耗尽,干脆打断了他:“我是来折磨你的。”
那人面色血色尽失, 艰难地往后爬了几步, 忧惧灭顶。
“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
花未红的走狗,在他手里尤其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寒锁已经绷到了极致,新血又盖住了旧污,避无可避。
梁文衣入了地窖的时候, 洞里的血腥气味极其浓烈, 森森寒意刺骨逼人。那个假的叶可青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口鼻都在往外渗血, 手腕处一片乌青。
她和这个假的叶可青在地窖里打过几次交道,都是在他被关进来不久的时候。那个时候假叶可青的这张脸还没被毁,手脚上也没被套上枷锁,只是单纯地被困了起来, 所以他还固执地相信着顾笙凉对他确有几分喜欢的。犯了错骗了人,不代表不能被原谅。
那人看着梁文衣的眼神既像是厌恶又像是轻蔑, 坐在石凳上对着她笑。
“他会回来找我的, 连花未红都觉得我们差不多。顾真人只是需要时间想明白,他一定能接受我。”
好像顾笙凉关他这么久一直未曾动过他, 让他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他想, 他有太多自欺欺人的法子。他理所当然地骗过了自己, 顾笙凉甚至没来见他几面。
那人喋喋不休又说了很长一串,梁文衣只是点头,又照着顾笙凉的要求在地窖里再贴了几道符。
在没利用到这个人再伤到花未红时,顾笙凉确实是不会杀他的。
假的叶可青不止一次引诱过顾笙凉,用脸。他顶着叶可青这张脸几乎是搔首弄姿,顾笙凉没能敛住浑身的杀意,但那人蠢到未曾察觉。直到那人在顾笙凉面前提到了叶可青,然后被顾笙凉干脆地毁了整张脸,牲口般关在这里。
梁文衣倒也不多意外,她意外的只是直到现在顾笙凉都没动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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