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青又偷偷地看玉独无。
他觉得自己有点被迫一见钟情的意思。
他从小在女人堆里滚大的,张口能哄得大半女人笑倒在他身上,但他还没真正喜欢谁。
玉独无太好看了,而且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毛病。
明镜向来是赏月的好地方,银辉水一般泄了满地。
玉独无像踩着水,也不下坠,耳边点点星斑。
根本不像凡人。
叶可青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变态,但是心里仍旧有好多想法,说得出口的说不出口的都有。他想和玉独无搭话,想问玉独无许多现想的问题,但看着眼睛快要睁不开的梁文衣又老实闭上了嘴。他解了自己的衣袍,站起身披在了梁文衣的身上。
“小师妹。”叶可青觉得好笑,于是轻轻地戳了下梁文衣的额头:“我还是送你回去睡着?”
“再等会儿,应该快了。”梁文衣甩了甩头,但眼神还不甚清明:“师兄没命令我们回去还派人看着,其实也是害怕出事,也不差这一会儿。”
“你人太好。”叶可青笑着看梁文衣,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她:“那你就先靠着我的背睡会儿,这样稍微舒服点。”
半天没见梁文衣动,他又说:“我照顾我的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拿我的衣服垫着,别人见着也没有闲话可以讲,你放心。”
梁文衣怔愣了片刻,终于犹犹豫豫地把额头贴上叶可青的背,然后阖上了眼睛。
她早困了,几乎是一挨上叶可青的背就睡了过去。叶可青稳稳地站着,也不动。
他控制不住地去看玉独无的表情,正巧对上玉独无的眼眸,见着他眼底清冷的一片。
像是陷入了混沌,他觉得自己在梦里,连脚底都是软绵绵的。他慢慢地轻出出口气,低下了头,耳根有些痒。
直到怀里的水囊被人抽走了,叶可青才似乎大梦初醒,掀开眼皮。
顾笙凉早就脱掉了上衣,裸着上身,腰腹收成两道凌厉漂亮的线条,肌理雪一般白,上面挂着亮晶晶的汗。他掀开水囊,几口灌下去,又把半空的水带扔回叶可青的怀里。
“你干什么呢?”叶可青站起来想挡梁文衣的眼睛,把顾笙凉的衣袍往上扒拉着:“女孩儿,咱们这儿有女孩儿。”
“谁?”顾笙凉皱眉看向他:“你?”
叶可青回头,发现梁文衣早就走了,那个盯着顾笙凉的师兄也早已经离开。他出神得厉害,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
顾笙凉嫌弃地啧了一声
玉独无看向他,启唇解释道:“她睡得站不住,我把她送回去了。”
“这样。”叶可青后知后觉地点头,下意识地想要扶顾笙凉一把:“你……”
然后改为捶顾笙凉胸口一拳:“哥你可以啊。”
他瞧着顾笙凉不仅还能走,简直还能打。
“别叫我哥,你老些。”顾笙凉把贴上耳鬓的湿发往后一撸,迎上叶可青的目光:“你又在这儿等着干什么?”
“你可以说成是你年幼点,我多大我就老了。”叶可青语气中带了点鄙夷,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是害怕你晕了,倒半路上没人捡你回去。”
顾笙凉闷笑一声,脚尖勾起扔在地上的袍子,单手接住折桂居走:“那我谢谢你。”
他也没和等他一夜的两人打个招呼,腿一迈,自顾自地就走了。
“他没什么事。”玉独无朝他微微点头,侧身等着他:“回去吧。”
“好。”
叶可青和玉独无并肩走了回去。
“我觉得顾笙凉他好像挺厉害,绝对不该是最后一名。”
玉独无点头,眼睛只看前面的路,点头道:“嗯,他很厉害。”
叶可青伸出三根手指:“虽然比不上我,但我觉得他起码得是第三。”
玉独无又嗯了一声。
叶可青也不清楚玉独无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开玩笑,但他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聊的了,直到入了折桂居和玉独无分别,他都没想好该问玉独无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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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可青难得没迟到,和所有的新弟子一齐在学堂等到了燕真人。
燕真人性子倒是意料之外的温和,也没有非要注重个礼数,而且一连教训了好几个趁肖暮不在作威作福的师兄,待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如自己门派亲弟子一般好。他教的都是扎实有用的东西,叶可青才跟着他学了不到三日,就觉得自己提升了不少。
就连花未红,也对燕真人的评价颇高,叶可青还没见过他这样夸过谁。
燕真人虽说也是踏着杀伐起身的人,但是周身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看不出来能一掌轰掉一座山。而且他老是将‘学始于理,未得以暴’挂在嘴边,讲课也多是在学堂内,像个迂腐的书生。他像是不太崇尚修为仙术,连凝气御剑授给他们的都是理论,难得聚他们在外练一次。
他讲课极其认真尽责,讲的东西多却又不枯燥。叶可青心情好的时候,能听进去一点。
没顾笙凉牛逼。
顾笙凉从一开始就挑了个最靠里的位置,自顾自地缩在角落里,枕着自己的手臂睡觉。燕真人讲多久,他就能睡多久,一动不动。
叶可青有好几次都见着燕真人盯着顾笙凉,眸光微动,但是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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