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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岂有此理。
    桐庐散人被磨的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抬手用拳头抵上自己冷硬得像是石块一般的胃部,只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他们那届明镜弟子,大概是肖暮有生以来带过最差的一届。
    玉独无、顾笙凉、花未红,加上他叶可青,这四个名字根本都不能放在一起提,扯一块儿准出事。
    其实也不对,这一届根本不差,这四个人中两个真人一个尊位。这他妈就有点尴尬,桐庐散人在心里回想自己是怎么混成这个样子的,实在丢人。
    总之,衣锦还乡铁定是轮不上他。为门争光,也指望不上他了。
    废物本物。
    曾绍明低头瞥见他师父额上的冷汗,立即坐直身子挡了挡,指着梁文衣然后用口型对她说:“文衣,那我和我师父先睡了,你小心别着凉。”
    他师父肯定是不愿意让梁文衣担忧的,他当然要帮忙瞒着。
    梁文衣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忙不迭点头。
    曾绍明轻轻地把中间的隔板关上,铺开被子,从地上起来上了侧榻和他师父挤在了一起。他把被子悉数盖了他师父的身上,又忽然觉得桐庐散人的身子有些单薄,于是犹犹豫豫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桐庐散人背对着他挑起眉头,勾唇乐了:“这是哪儿来的会暖床的贴心小棉袄?”
    曾绍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白净面皮上直发烫,低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得,是我捡了个宝。”桐庐散人扔了一半的被子给曾绍明,揉了下他的头发:“行吧,陪为师一起睡觉。安分点,你踢我我会踢回去的”
    “我睡觉可乖。”
    曾绍明闻着他师父身上那一股浅淡的血气,嘟嘟囔囔慢慢地睡着了。
    梁文衣直愣愣地盯了隔板一会儿,懵懵地眨着眼睛,也困了,便安安分分地闭眼睡下。
    曾绍明缠着他倒是睡得安稳,半边身在掉在侧榻外也睡得安稳。但越睡桐庐散人心口却越冷,冻得牙关紧咬腹内一片翻滚,最后实在睡不着,把被子移到曾绍明身上,悄悄起身坐到马车顶上割开手腕开始放血。
    深秋初晨的冷的,他的手腕泛着丝丝热气,一片昏暗之中没有什么景色,桐庐散人晕晕乎乎的也实在无聊,就吹着他手腕上的热气玩。
    那点白烟慢慢地揉碎在后退的夜景里。
    好玩。
    其实也是不好玩的,他实在无聊,嘴痒得厉害。但别说找马夫唠嗑,他连活马都找不到一匹。
    顾笙凉对除了他以外的人都保持着绝对的猜疑和警惕,心眼比芝麻还小,根本不可能雇人赶马车,八匹壮马全都由他灵息所幻,落地无声,日行千里。
    他们仅需一日,就能从云溪赶往花家,其实比御剑也慢不得多少。
    灵力充沛到用在这上,旁人见到必定会觉得匪夷所思,惊诧非凡,因为实在太高调了。不过饶是这样顾笙凉还是觉得没有场面,他成了真人后得到的奇珍异宝多得很,只恨自己懒没带着个什么宝贝出门,不然定能比现在舒适。
    桐庐散人曲腿撑着头,还没从思绪中抽出来。
    “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顾笙凉倚靠着已经关上的马车门,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他似乎是刚醒,衣襟还有些凌乱,一头乌亮黑发披散开来,趁得一张脸愈发脱尘。
    多了一种莫名的慵懒与柔和。
    桐庐散人慢吞吞地抬头看他一眼,他的手已经冻得有点僵了,脑子极其迟钝。
    顾笙凉看着他这一副呆愣模样,轻啧一声:“你当真以为你的血能普度众生,沿路都放着。”
    柔和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顾笙凉几乎是在血腥味溢出来的同时就睁开了眼,都已经坐了起来,只是碍着脸面拖着没出来见桐庐散人一面。他知道活毒在桐庐散人体内,他肯定还是会出来放血。不过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再放就该他妈的要死。
    不要命了。
    不过他手刚扣上木门,就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
    叶可青半撑起身子,睡眼惺忪,看起来有些憔悴:“师弟,你去哪儿?”
    顾笙凉眼疾手快把他按了回去,浓长眼睫半遮住狭长双眸,没有直视叶可青的眼睛,只状似不经意道:“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马上就回来,师兄你再躺会。”
    马车内燃的是上好的软玉香,奶白的烟袅袅而升,不熏人而且相当清雅。
    绝对不会闷。
    叶可青察觉到他在说谎,于是握住他的手腕一笑:“外面冷,你若是闷把窗户开开就行了。”
    “我去看看他。”顾笙凉把暖炉往叶可青怀里塞了塞,上挑的眼尾还带了些初醒的红,他对叶可青勾唇一笑:“就是那个桐庐散人。”
    叶可青没想到他会说实话,更是把顾笙凉的手握紧了,轻咳了一声对他笑道:“陪着师兄不好吗?”
    这句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了,叶可青更是懊悔。他是睡糊涂了,连自己是谁都没分清,顶着叶可青的脸就开始说胡话。
    他立刻放开顾笙凉的手,乖顺地垂下眼眸:“师兄是睡糊涂了,老以为是在梦中。我刚刚说的话当不得真,师弟快去看看他吧,我也一直很担心。”
    顾笙凉眉心微蹙,点点头吐出几个字:“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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