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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他如羁鸟恋旧林般眷恋着侯府,只因里面有他魂牵梦萦的人。
    他揣着大逆不道的念头,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想象过自己被逐出去会是什么模样。
    大抵,如鱼离了水,难以久活。
    心有灵犀般,少年正触景生情兀自有些感慨,那厢侯爷很轻地搂了下他的肩,说:“撷镜,我们到家了。”
    于是所有伤怀烟消云散,少年微微颔首,说:“嗯。”
    他原是因着心情激荡短时内讲不出太多话,再加上带了点鼻音,落到侯爷耳中,却莫名听出几分疲懒的味道。
    “不舒服?”侯爷柔声问,“还疼吗?”
    闻言,少年僵了僵,默然无语地瞥了旁边这人一眼。
    他当然知道这里的疼不疼指的是哪里疼,也当然听出了侯爷体贴话语下藏着的揶揄。
    疼自是疼的,遑论还骑了一路的马。
    虽然侯爷贴心地替他抹了药,但毕竟进城门前要行大段山路,崎岖颠簸,有苦难言。
    昨夜闹腾得过了分,结束后还有些意乱情迷,侯爷惦记着要赶路,把刚缓过来些许的少年抱进怀里,笑道:“可以了。”
    偏生后者被撩拨得有些耐不住,仰头去亲他的颈侧,嘴里含糊说着“不碍事”,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因此耽搁。
    海口夸下了,苦也得自个儿吃。少年停顿片刻后,未置一词,若无其事地朝府里走去。
    侯爷淡淡一笑,也跟了上去。
    府里仍是离去时的模样,虽说那年遣散了所有奴仆,给了银钱让他们自去营生,但夏蝉冬雪还是会时不时回来料理修整,未有不上心。
    说到她们,这些年侯爷和少年在外游历,书信往来却也没有断过,此番回来,也是因着年前夏蝉诞下二子,盼望团圆。
    本意是想一块儿过年,但顾及到夏蝉已有家室,他们便推迟了些许时日,赶在元宵这日回来同贺。
    细究起来,世间之事纷纷扰扰,却向来有因必有果。
    昔年在杏园,少年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本以为大限将至,却不料等来了意中人的回应。
    而被落在杏园的夏蝉和冬雪,本是听曲误了时间,慌乱中与侯府人马走失,却不料为前者修来一段正缘。
    弹古琴的那位柳家公子,向来孤芳自赏,自认曲高和寡、逍遥人间,哪知杏花从中惊鸿一瞥,瞧见明媚灵动的夏蝉,差点拨断了手中的琴弦。
    他见对方情急之下手足无措,便自告奋勇送她们回去。
    即便知晓夏蝉不过是侯府的一介丫鬟,却也没有任何芥蒂。
    那时夏蝉正因着少年受伤的事郁郁寡欢,柳公子每每上门拜访,都遭到回绝。后者未曾气馁,见不了面,就在侯府隔街的茶楼上抚琴,余音绕梁,默默陪伴。
    功夫不负有心人,少年和侯爷离京之后,夏蝉空出了大把时间,终于得以见面。
    其实她本也对柳公子有意,只是在她眼中侯爷和少年才是最重要的人,是以纵然心存歉疚,也只能暂时冷落对方。
    后来,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结为金玉良缘。
    关于夏蝉成亲这件事,少年始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他记忆里还是那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唤他“撷镜哥哥”。
    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小姑娘就已亭亭玉立,还成为了母亲。
    这厢少年和侯爷正谈及夏蝉,那边府门外传来车马声。
    伴随着“都说了我自己过来,有两个嬷嬷抱着孩子就好”和“我不亲自跟着,哪里放心得下”,熙熙攘攘的脚步声穿过游廊,来到正堂。
    是夏蝉,她身侧伴着个相貌俊朗的公子,后面则跟着两位嬷嬷,各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
    望见故人的那刻,夏蝉眼圈一红,堪堪就要落下泪来。
    侯爷笑道:“还哭,可就不成体统了。”
    这话自是随口说说,过去在侯府,他就未曾用规矩拘束过府里人,如今不过是担忧夏蝉身体,不愿她流泪。
    “谁哭了。”夏蝉也笑,抹了抹眼角,道,“看到您和撷镜哥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顺势转身示意嬷嬷们过来,把两个奶团子一一抱给他们看。
    两个小孩是双生子,如今才三个月大,不怕生,乖巧得很。也不知他们何来的默契,哥哥瞅着侯爷,弟弟瞅着少年,瞅着瞅着就咧嘴笑起来,好似很愉悦。
    少年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想要触碰又不敢,在夏蝉的帮扶下抱起弟弟,僵硬得连手臂怎么放都忘了。
    没有在侯府里耽搁太久,一行人会上面后,就往京城最繁华的酒楼而去。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最有名的醉仙楼,当家掌柜难得是位女子,正是那最爱吃美食的冬雪。
    原本是要在侯府同过元宵的,只是这酒楼茶肆,过节时热闹非凡,恐有浑水摸鱼的,主心骨不能不在。
    是以冬雪便邀请诸位到她的酒楼来过节,留了最好的厢房,和大批稀有食材。
    侯爷离京前,曾和夏蝉冬雪说过,她们想做什么都做得。
    冬雪那时开玩笑般说自己只会吃,后来仔细琢磨,觉得把吃发扬光大,也未尝不可。
    她有侯爷给的丰厚银两,也有读书时学过的经商之道,再加上本就于研究美味这一道颇有造诣,很容易就能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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