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远一些的郑隐笑了笑。
一边的唐夜穿的格外招展,颇有颜色,自内而外地散发着风流的气息,左边环住一个美姬,右边还有个模样清秀的小倌为之喂酒,他状似无疑看到小帝王的笑,生了趣味似的,道:“怎么,陛下怎么快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公子来作贤臣?”
这话说的,不三不四,说的好像郑隐像个以招贤为借口的昏庸帝王□□昏心、对少年臣子别有用心。
真是不敬。
在场的宾客大多脑海都为年少的帝王叹了口气,要知道,小皇帝和燕云王不睦已久,这种不对头,是从小时候两人打架就开始的。
孙与非听到了,胡子一楸,道:“王爷慎言,陛下心怀社稷,礼待贤能,但是这才学之人,也是要从科举一步一步来的,究竟能否任用,只能说各凭本事,缘何王爷说的如此轻薄?”。
唐夜一挑眉:“难道在圣上面前提起这科考的人是本王么?本王也不过是赞誉陛下有知贤之能,难不成季寒与沈约都算不了贤么?这也能是轻薄?”
说实话,如果烧书阁、整蛊先生也能算是贤的话,或许自己一定是圣人了。
沈约心中默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孙与非听了气得很,但他面上不显,只是严肃道:“是老夫失言了。”
郑隐见唐夜开始发疯,温和地充当混泥板:“阁老端肃恪守,是士人之率,默之,你不要胡闹了。”
唐夜眼底还有笑:“是,陛下,是唐夜玩笑开过了。阁老,本王不过开个玩笑,切勿放在心上。”
“……”
更气了。孙与非还是迂回地和唐夜虚情假意起来。
杨听昶在一旁都要憋不住笑了,被沈约一眼给堵回去。沈约回到位置上,鼓了鼓腮,只好低头吃饭。
杨听昶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甚么。”沈约基本上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但是偏偏他还低头吃饭,倔强的脸上一双瑞凤眼像是浸透了凉冽的清水,让人好生一股没来由地觉得他受了欺负。
杨听昶上前揽着他的脖子,道:“行了,你是不是被这个季寒气到了?我看他那人也是眼睛长到头顶的,找个时间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帮你出气!”
沈约觉得没意思地摇了摇头,笑道:“你想什么呢?就个不认识的人还能气得了我吗?行了行了,你可别乱来。”
杨听昶道:“那要不然今晚带你去春风楼?教教你什么是……”
“你不怕茗之生气了吗?”沈约没来由地搬出唐隽压他,今天要不是唐隽身体不好还在休息,不然沈约肯定不会让这人肆无忌惮地和他在这饮酒玩乐。
杨听昶明显一顿,讪讪道:“他又不是我夫人,我为什么要怕他生气?”
沈约呵呵一笑,道:“刚刚好。”
杨听昶不解道:“什么刚刚好?”
沈约指了指他身后,杨听昶转过身,看到一个一身绯色锦衣狐裘的少年苍白这一张脸,眉头紧锁,秀气的眼里有些闷闷的不高兴。
唐茗之。
杨听昶心中炸开,道:“茗之什么时候来的?”
唐隽走近,声音低低软软的:“就在你说要带拾得去春风楼开始。”
杨听昶看了一眼沈约,心中没来由地觉得这人在坑他,对上唐隽的眼,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但是仔细想想,觉得很奇怪:不就是去个春风楼吗?唐隽本来就只是他哥们,他心虚个什么劲啊?
唐隽也开始不高兴了。沈约本来就因为季寒的事不高兴。这一下子,不高兴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两个。
于是,杨听昶使劲逗了唐隽很久,直到后来沈约提出要去春风楼,但是只是喝酒,不作他乐,杨听昶才觉得不那么悲伤。杨听昶哄了好久,又答应唐隽自己不去春风楼,只帮沈约单独开一间房,用于沈约一人借酒消愁。
*
“公子,您要的地图。”
季寒点点头:“下去吧。”
他拿起那张寒山的地图,仔细标记沿路的山川事物,最后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一个人的笑忽然从他脑海中浮现。
竟然是沈约。
但是那一闪而过的脸,却让季寒觉得有些事情不可控起来。
自从前些日子醒来,他总是能够看到一些奇怪模糊的片段,但是自己却实在无法解释那些片段的来源,但是却真实得可怕。
就好像……自己痴傻的三年,在别的地方度过了一样。
可是这岂非荒谬至极?
季寒摇摇头,继续研究起来这寒山水利。
*
隔日,沈约的的确确来了春风楼,还是偷偷摸摸来的。
沈约就想找个借口,能够让他回寒山一次。
在自己府上溜出去明显就不现实,借了杨听昶的约,一个人在春风楼,就算是青叶拦着,他也有把握翻墙出去。
沈约带够了盘缠,在春风楼的厢房中喝酒。这几天喝的酒有些太多了,沈约脑子都有些晕,但是好在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下在去寒山的马车上小小眯一下,也是好的。
房间中只有沈约一人,但是他清瘦劲挺,就算是穿上那特意换的麻色布衣,眉眼的矜傲、昳丽之色是藏也藏不住、掩也掩不上。沈约还想尝试着自己将头发盘起来,因为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将头发的簪子全散了出来,但是沈约娇生惯养惯了,平日里也是侍女帮忙着弄,沈约又有些醉,盘了半天也没有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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