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一个非常,非常舒适的巢穴。
莫惊春的眼睛非常亮。
但他在行动之前,猛地扑到床脚,然后胡乱地摸索了起来,最终手指拍到边上,当真按出来一个稀奇古怪的暗格。
这个暗格非常奇怪,他的里部是空的。
也就是说,盛放在底部的铁链堆积在一处,它的一头正耷拉在边上,而另一头,则是从暗格里部的空当地方延伸出来的。
这个暗格,严格说起来更像是一个伪装。
一个,可以放下这条铁链的一个完美的伪装。
莫惊春的心里闪过诸如“果不其然”“哈,真在这里”“陛下果然是个疯子”种种的念头,但是在他取过那条铁链的同时,莫惊春想。
有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跟着一起沉沦下去,还是……
他闭上了眼。
…
为了摆脱太后的训斥,正始帝花费了比往常更多的时间。
毕竟他没有料到,她身旁的女官刚好在那么凑巧的时间来请他过去,正巧目击了他和莫惊春溜走的动作。
正始帝耐心地挨了一会,在宴席上皮笑肉不笑地坐着。
对一切追问莫惊春的无论宗亲还是大臣,都报以不耐烦的态度,最终用一句“他吃醉了所以回去歇息”来告终。
正始帝挂着一张臭脸,任何人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暴躁的怨气,所以在最后的一刻钟内,只要还留着一口喘气的人都尽可能地避开了陛下,远离了这个雷暴区。
毕竟谁都不想随随便便触犯陛下的雷点。
在太后带着成虞君离开的时候,正始帝都由衷感谢上天,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这底下的官员宗亲们看着那上头的两座大山都离开了,这宫宴自然也就散了,只是留下三两闲谈,但也因着正始帝隐隐流露的暴躁而无人敢言,只在心里摇头叹息。
正始帝之所以不甚耐烦,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听话,也是因着前些日子的事情气坏了太后,老太医都被叫去了两三回,事关太后的身体安康,由不得正始帝不上心。
好不容易回到了长乐宫,这殿门紧闭,甚是安静,屋内的灯火基本都熄灭了,听不到半点动静。
正始帝怀疑莫惊春已然歇息了。
毕竟他今夜吃了不少酒,依着他往日的习惯,吃酒后肯定是早早歇下。
方才帝王在前头耗费的时间有点久,这也难免。
正始帝并没有觉得不高兴,甚至觉得床榻上有人在等自己,这种微妙的心情难以形容。
其实是愉悦的。
正始帝示意刘昊不必跟着自己进去,而后推开了殿门。
殿内的确只亮着几处必要的灯火,隐隐绰绰的烛光中,足够正始帝走到内殿,绕过屏风,看到硕大的龙床上鼓起一处小包。
正始帝挑眉,只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平日里莫惊春的睡姿良好,躺下去基本就不动弹。
寻常爱乱动的人,一贯是正始帝自己。
莫惊春绝对是睡下去是怎个模样,醒来也是那般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睡死过去。
正始帝的手搭上床帐,还未掀开,一只赤裸皙白的胳膊就从龙床上伸了出来,一下子紧扣住陛下的手腕,然后将他用力地拖了进去。
非常、非常不得章法的索求。
正始帝整个栽倒了柔软咸湿的梦乡里。
他听到了动作间清脆的铁锁声。
他睁开眼。
他看到了让他血脉贲张的一瞬。
再不会有什么画面,比得上此时此刻,龙床上所描绘出来的美色。他几乎要凝固在那里,就仿佛他是一头不会呼吸,不会说话的蠢物,但在莫惊春磨蹭着,痛苦地发出第一声呻吟的时候,公冶启又活了过来。
他凶猛地像是在扑食,一下子栽倒进那个窝。
那是窝吗?
莫惊春凌乱地瘫软在各色各样的布与绸缎中,胡乱堆砌成的窝柔软舒适。没有什么能形容他此刻的艳丽,帝王的呼吸与莫惊春融为一处,仿佛醉死在此间。
然,莫惊春所流露出来的柔软,也不过是在一刻。
下一瞬,他抬起的眼,也犹是捕食的猎人。
正始帝仿佛看透了莫惊春那迫不及待的欲望,他想要……莫惊春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个侵略的笑意,帝王甚至觉得那一刻的莫惊春都有些失去理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啃噬……他的脖子?
在即将被咬住脖颈的那一瞬,正始帝也搂住他翻滚了一下,埋进了“柔软”之中。
…
咔哒——
像是马车安静地走在宫道上的声音。
咔哒——咔哒——
已经岁月悠久的皇城,有时候,确实有那么几处地方,是不太平稳的。
躺倒在马车底部,像是一条死鱼,或者一只不会再蹦跶的鹿,什么都好,莫惊春觉得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他累到要命,感觉哪里都疼。
非常要命的是,他也记起来,他对公冶启,对陛下做了什么。
他还将自己锁在了床上!
他不想活了!
莫惊春艰难地用舌头舔了舔自个儿锋利的牙齿,舌根的酸胀让他甚至都不想说话。
他们非常凶残地做了一回。
更像是两只兽在床榻上厮混打斗,莫惊春隐隐约约记得,他好像差点真的掰断了正始帝的手指,而陛下按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地压在床榻上,就像是只雌伏的母兽……一想起那些事情,莫惊春都尴尬到想要这么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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