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壹默默点头。
这确实是宫内的造物。
而且这大箱子摆在这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默契地决定不能打开。
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要是陛下一时心血来潮,这里面放了什么他们不能看的东西,那看完后到底要不要自戳双眼?
这可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墨痕和卫壹将这箱子给扛回去,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就没有让门房的人搭手。等到将东西放在屋内,两人再悄然出来时,墨痕抹了把额头,对卫壹说道:“这屋内看着点,最近郎君有些暴躁,许是这外头的流言,还是影响到了郎君的情绪,怕是……”他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字。
莫惊春掩饰得再好,对于身旁伺候的人来说,这微妙的变化还是异常容易辨认。
只不过他们都以为,是最近朝上坊间的事情闹得郎君不痛快,这才有了这古怪变化的情绪。任由他们再是敏锐清楚,也是不可能知道莫惊春眼下的真实情况。
卫壹看了眼墨痕,懒洋洋地说道:“行了,别瞎操心了,郎君这般稳重的人,难道还需要你来说道吗?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免得下午起不得身,我便不等你了。”
墨痕摆了摆手,急忙忙地去补眠。
卫壹今日可没什么事情,本该是他和墨痕中的一个跟着郎君去伺候,但是最近墨痕提拔了几个小厮跑腿的,其中一两个比较稳重的,已经开始尝试着跟车,顺带着跟着莫惊春跑上跑下,至于他们两个人,墨痕还管着外头的事务,而卫壹则负责着和宫里、以及一些私下的活计。
不过人总不可能每日都要忙忙碌碌,今日这难得的空闲,卫壹寻思了片刻,溜达去了隔壁的小院。
这小院的位置有些偏僻,若不是常来的人,都不知道这里头已经不复从前荒废的模样。
卫壹沿着一条稍显阴森的小道走了进去,在两侧都是树丛的尽头,他敲开了这小院的门。他进去的时候,小院内安安静静,看起来像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但是地上的灰尘被扫得干干净净,么有半点杂乱的痕迹。
卫壹也懒得去找人,就站在院子里叫喊,“暗十一,暗十一!”
躺在屋内横梁上的人睁开了眼,隔壁横梁上的人丢过来一颗板栗,被他给随手接住,“喏,找你的。”冰凉凉的声音响起来,分不出来究竟是哪个“暗”字开头的。
其实有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能够立刻分辨出来,究竟谁是谁。
毕竟他们本身,就是最擅长掩饰的个体。
可是奇怪的是,莫惊春从来都没有认错过。
他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让他们一个一个去打了照面,从此往后,他就记住了这些人的特征,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暗十一今日并没有轮到去保护,他翻身滚下了横梁,利索地在地上站定,几步推开了门。
外面的阳光看起来有点刺眼,他抬手挡了挡,看到卫壹踱步走了过来,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尽管暗十一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很显然地往后倒退了一步,重新踩回去门槛内。
卫壹:“别这幅死人样好吗?我是有要紧事。”
暗十一沉默地想,每一次卫壹带着这样的表情过来,都没有好事。
卫壹抱着胳膊,说道,“你不是没事吗?我想请你帮个忙,去查一查,最近这京城中的传闻,究竟是怎样一个说法。”
暗十一沉闷地看向卫壹,“你有权调动暗部的卷宗。”
卫壹利索地点了点头,“是,暗部那里的消息,肯定比我们自己去收集要快一点,但是暗部如果只得袁鹤鸣一个头头的话,那我这么做也没什么。但除了袁鹤鸣之外,暗部也不是只有一个主事,我的调动是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
暗十一看向卫壹,漠然地说道:“你想要瞒过陛下?”
不然为何独独提起袁鹤鸣?
袁鹤鸣是莫惊春的友人,为了莫惊春,有时候他甚至会抗旨不遵。
陛下多少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谓是爱屋及乌了。
不然早就砍了他。
卫壹搔了搔脸,摇头说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但谁知道呢?我们看到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吗?说不定,也是陛下故意想让别人知道的呢?”
暗十一沉默。
卫壹的说法并没有错。
陛下整个人要是狠厉起来,就连自己也能算计,在他的眼中,压根没有什么是不能当做筹码的,只除了他看中的东西外,这世间在陛下的手中,应当只不过是一盘有趣的棋局,如果不能够让他满意的话,那随时随地掀开棋盘,那也是可为之事。
他根本就不在乎。
从暗十一那里回来后,卫壹无所事事地磨蹭到了下午,等墨痕醒来后,他们两人这才改头换面,然后一起出去。
待到晚间,他们才跟着莫惊春的车马回来。
莫惊春穿着紫色官袍,大步迈开的步伐,足以看得出来仍然带着淡淡的薄怒。临到离开的时候,吏部官员最后送上来的要务,却正好有个无法容忍的过错,莫惊春难得冷了脸色,将人训得胆颤心惊。
那乍然震慑的气势,迫得人战战兢兢,不敢再放肆。
莫惊春外露的气势并没有随着离开而散去,反而越来越压抑,他暴躁地扯了扯衣襟,然后蹙眉对跟在身后的人说道:“全都不要跟过来。”他大步流星地闯进了屋中,烦躁地脱掉外面的衣裳,只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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