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撅了噘嘴,“这是,安娘做的,糕糕。”
莫惊春看了一眼安娘小手上那惨不忍睹的“泥巴糕糕”,微笑地说道:“安娘,东西做好了后,要送去厨房,等蒸炉蒸过后才能吃,记得吗?”
他不清楚糕点是怎么做出来的,只能随口瞎掰。
安娘非常认真想了想,然后总算把做好的糕点递给奶娘,让她能够将这盘“糕点”送去厨房。
莫惊春面不改色地说 道:“安娘做的是什么?”
安娘的小手正插在水盆里洗手,暖呼呼的,她想了想,“奶香糕。”
她每隔三天才能吃一小块,可馋。
莫惊春笑了笑,“让厨房将奶香糕热了,再送过来。”
奶娘会意地退了下去。
不多时,香浓的糕点被送了上来,原本依在莫惊春身上的小小身子猛地弹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奶娘走了过来。
莫惊春:“这是在外面,所以……”
他拖长着嗓音,看着正焦急看着他的安娘,“可以偷偷再吃一块。”
安娘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
开始数手指。
一根。
再一根。
是两块!
安娘的大眼睛蹭地亮起来。
奶娘给了她一块,另一块放在手帕上,就放在她的身旁。
安娘小口小口地啃着,满足地眯起了眼。
莫惊春信手拿了一块,看着外面的天色,正打算要让人去查看后山的情况,就感觉怕痒的腰被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正吃着东西的莫惊春一顿,沉默而快速地将嘴里的糕点吞了下去。
陛下这是又不耐烦了?
莫惊春想起这几天的沉寂,他原本以为正始帝已经对玩弄小人偶失去了兴趣。
只是无意间的一次触摸,莫惊春再等了等,发现没别的动静,就也没再多想,而是拿起了热茶,打算解解腻。
温热解渴的茶水刚滑下喉咙,莫惊春就猛地咳嗽起来。
呛出来的水浇湿了身前的衣裳,让他狼狈地扯着帕子捂住嘴,而后又是连连咳嗽。侍从,还有伺候安娘的奶娘和侍女纷纷看过来,卫壹走前几步,担忧地说道,“郎君?”
莫惊春摆了摆手,用帕子捂住嘴,沙哑地说道:“就是呛到了,我去换身衣服。”他的衣裳被打湿了,要去再换一件衣裳很正常。
在他缓缓起身的时候,莫惊春的动作微顿,回头看着还在茫然看着他的安娘。
孩童异常纯真纯粹的眼神让莫惊春非常羞耻,但他还是强撑着说道,“卫壹,你和奶娘一起看着安娘,我去去就来。”
卫壹颔首,退回去原来的位置。
在他看来,莫惊春只是去换个衣服,确实没什么危险。
莫惊春走路的速度不快。
甚至非常,非常慢。
如果不是他行走自然,刚才没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卫壹都怀疑他是受伤了。只是等莫惊春走,或者说,磨蹭着出了屋门时,他的脚步这才不稳、踉跄起来。
不连贯,不沉稳的步伐急匆匆响起来。
就像是他现在正撑得不行,这才会扶着腰,摸着肚子的位置,仿佛刚才吃下去的糕点和茶水,已经足够让他胀到顶住了胃,难受得脸色微白。可走动时的踉跄,却又有些不同,仿佛他在畏惧着有什么东西收不住。
就会一泻千里。
莫惊春急匆匆地离开,这一去,却是几乎半个时辰。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卫壹明显地感觉到郎君那虚脱疲乏的模样,他的脚尖忍不住微动,“郎君?”
莫惊春有气无力地朝着他摆了摆手,“无事,便是去了趟……”
他咬牙,将那个词又忍了回去。
莫惊春长出了口气,看着已经因着没有大人陪伴,而自顾自睡着了的小胖女娃,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等回去后,还是得……”
他的声音轻到有些听不清,而后便让人继续看着安娘歇息。
莫惊春可不敢再和安娘呆在一处。
他自己出丑便罢了,在小小的安娘面前出丑,他怕不是真的要自刎谢罪?
一想到方才那诡异,疯狂,痛苦中夹杂着愉悦的肿胀感,莫惊春就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陛下这是在作甚?
后山。
桃娘正跟在陈文秀等人的身后,非常专注地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为他们一一讲解野外会遇到的麻烦和危险,然后从后山的地势又逐步告诉他们要如何寻找水源,要怎么依着地势布置陷阱……
这位是陈文秀特地请来的镖师,他常年在外走动,只要给钱,啥都能干。被陈文秀请来教导这些小姑娘的时候,也不露出半点奇怪的表情。
在外走镖也是干活,在这里教导也是干活。
有钱就行,他从来不管雇主是怎么想的。
在镖师讲完他曾经的一次遇险后,桃娘跟着其她女学生松了口气。而后跟着镖师开始辨别地上的印记和粪便,因为这样能够及时分辨出周围的危险和猎物。
或者,有些时候,大型的猎物,也会变成猎人。
而他们,才是猎物。
桃娘惊叹地跟着陈文秀走,“您怎么会想到,要请人来教导她们这些呢?”
陈文秀叹息着说道,“如今书院还不规范,认真教书的老师只得一个,现在还在招收好的老师,但是这里除了年纪小的女学生外,也有十几岁的,将近十八的。她们未必还能在书院待多久,我想着还是得再教多她们一些,要是将来她们要去种地,要离开京城,总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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