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眼珠子滚在血泊里。
正始帝漫不经心地往前一步,正一脚踩烂。
发出清脆的爆浆声。
除此之外,其他数人也无一幸免。
最先扑进来的那两个人倒是逃了过去,可是她们的眼睛保住了,她们的手却没了,两只柔弱的手从手腕齐根断裂,直接痛晕了过去。
正始帝的冕服溅满了血红,脚底满是血泊。
高利国的使者早就瘫坐在位置上,脸色难看得很,恨不得就在这里晕过去。可紧接着,那残暴帝王的眼便看了过来,略有古怪地说道:“听说,两国交好,不斩来使。”
他冷冷哼了声。
“寡人不杀你。盖烈,将高利国其他人都拖出去,杀了。”
盖烈是柳长宁的副将,闻言立刻带着宿卫扑进了这个本该欢歌悦舞的殿宇,如同豺狼虎豹般,将除了高利国使臣外的其他高利人全拖了出去。
而使臣馆下榻的人,自然也无一可免。
高利国使臣目眦尽裂,猛地站起来,“公冶皇帝,你欺人太甚!”
正始帝正将长刀抛在血泊里,取着手帕擦手,闻言露出个阴鸷冷笑,“寡人欺人太甚?”他侧过头去,“按住他的手脚。”
登时这人就被拖到殿堂中,正始帝面无表情地将手帕丢在他脸上,自王振明席面上取走一壶酒。
王振明在正始帝走来时,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嘎了一声,眼睁睁看着皇帝动作,嘴巴颤了几下,浑是紫色。
那高利国使臣连脖子都转不动,正要瞪眼将染血手帕吹走时,从天而降的酒水砸在他的脸上,浇得他满头满脸。
这手帕是上用贡品的布料做的,甚是吸水。
不过片刻,这手帕就吸满了水,死死贴在高利国使臣的脸上,连口鼻眼都塞得紧,不管怎么呼吸都只能汲取到少少的水汽,更甚之到后面灌进口鼻的全是酒水,呛得他拼命想咳嗽,却压根开不了口。
四个侍卫死命按住他的手脚,只能看到这高利国使臣原本挣扎的手脚渐渐软了下来。
殿上诸人眼睁睁看着他在死亡面前挣扎。
正始帝抬手将酒壶砸在墙壁上,爆裂的脆响让左近的人打了个寒颤。帝王笑着踩住他的小腹弯下身来,笑得疯狂阴鸷,“寡人先前欺你太甚了吗?”
眼下,这才叫欺人太甚。
第五十五章
正始帝这一出如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就连莫惊春也在公冶启挖眼后才反应过来,可当他要说话时,他却一眼快速瞥到了高位上坐着的太后。
太后捂着大皇子的眼睛, 冷冰冰地看着底下这一出血污。
-
先前薛青的话在心里一闪而过。
——“看刘昊不中意的人, 也有不少。”
这一出,又何尝没有太后的授意呢?
这短短一瞬的思索,正始帝已经收刀, 漫不经心地看向了高利使者。
正始帝到底没真的弄死他。
在高利国使臣几乎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厌烦地摆摆手。
就有侍卫将他脸上的帕子移开。
使臣四肢还未松开,就扭动身体拼命咳嗽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 连嘴巴也睁开, 仿佛空气是什么无上甘泉,整个太阳穴都鼓胀起来, 鼻涕横流。
“礼部起草文书,让他一并带回去, 好叫高利国国王知道, 他的使臣是怎么站在寡人殿堂上耀武扬威的。”
正始帝慵懒散漫地说道。
礼部:“……”耀武扬威?
他们默默看着那如同死狗被拖出去的使臣, 默默住口。
南木国使臣现在不觉得失望遗憾了,他只觉得庆幸。
实在是大大的庆幸。
他送来的女子和高利国的女子待遇, 可是一个天上地下。
帝王暴起至今, 不少人都去看许首辅。
这朝中, 在他们看来, 能劝住陛下的, 唯独许首辅了。
只是许伯衡微闭着眼睛坐在席面上,坐得异常端正, 仿佛是在闭目养神, 压根连看都不看一眼, 实在淡定。
莫惊春敛眉,手指掐住虎口,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有说话。
帝王的行为虽然出格,可唯独一桩。
这高利国本来就蠢蠢欲动,陛下虽狠,但也勉强可做震慑。
谁又会管一个心怀不轨的附属国国王会怎么想?
这两年内虽然因为连年作战,军费支出很是庞大。可是各地除了寥寥几处招灾,其他一直都很是安顺。而且因着稽查私盐和查抄的缘故,也反哺了一波国库。
正好。
若是高利反了……
正始帝按了按额角,眼底厌恶的神色更浓,手指指了指刘昊,“去领三十杖。”
刘昊苍白着应了。
好好一个寿宴闹成这样,着实尴尬,但是做皇帝的公冶启都不尴尬,谁又会在这时候表情?右边坐着的一堆使臣都脸色僵硬,生怕这个突然发疯的皇帝想到自己。
他们从前就曾经听说过公冶皇帝威严霸道,如今看来不仅如此,这通身凌厉的杀气,却也是无人能及,让人畏惧。
一直安静坐在最边上的百越使臣看了眼隔壁的异族使臣,见他正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的血泊。
百越使者微微低头,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手里有什么东西弹了出去,连着一根几不可查的丝线,一下子黏在身后內侍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