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儿脸色微变,当即就哭出来。
莫惊春只能带着他们到外面,边哄着他们,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或许是有了稳婆在,也或者是徐老夫人在里面安抚下来,逐渐的,那种尖锐的声音变得少了些,只剩下间或的抽噎,还有稳婆说话的声音。
莫惊春摸着莫沅泽的小脸,那脸色苍白得发凉,“小叔,阿娘会不会死?”
莫惊春拍了拍抱着他腰的小侄子,“不会,以后要好好孝敬你娘。”其实也是因为徐素梅发动得太快,不然她是绝对不会让这两小儿看到这场面。
意外发生得无声无息,只是屋外没有洒扫干净的水,一不留神踩上去便摔倒了。
好在徐素梅身边的两个侍女扑过去垫在下面,好悬没摔个结实。
桃娘默不作声地,也在另一边抱着莫惊春的腿,两小儿比往常安静了许多。而徐素梅这一次发作,直到天明,才生下一个女儿。
小小的,红红的,皱巴巴的小东西,连眼睛都睁不开。
被徐老夫人喜气洋洋地抱在怀里,说是徐素梅已经喝了参汤睡着了。
小家伙被徐老夫人抱着给两小儿垫着脚看了一眼,然后就抱回去屋内养着。
毕竟刚出生,特别容易受惊。
莫沅泽和桃娘头一次熬夜,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但仍然撑着精神说话,“妹妹好小,好红……”桃娘小声说。
莫沅泽就大咧咧了,“有点丑。”
他眨了眨眼,又笑得高高兴兴,“丑也是我妹,我会保护好两个妹妹的!”
莫沅泽一时豪气冲天,有了莫名的责任感。
他们两个还想趁着莫惊春不注意的时候偷溜进去看徐素梅,只是被稳婆拦住了,说是夫人要好好休息,这才作罢,被莫惊春提着去睡觉。
然后又给他们两个的先生告假,免得今日没去被训。
至于莫惊春自己,则是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多少压住那沉沉的困意。
然后去大朝。
今日大朝,除了确定百越迁移的人口外,还有边关传来的捷报。
莫广生带着三万兵马一路闯到异族老巢去了,不仅将人家的皇帐烧了个净光,还抢了不少牛羊马回来。前者已经是莫广生第二回 做,后者倒是让朝臣大喜。牲畜也便罢了,最要紧的还是马,莫惊春知道莫广生眼馋异族的马种太多年了,一有机会就带着将士疯狂劫掠,实在是过分行为。
当然,这个过分是对异族来说,朝野上下可是高兴得很。
尽管之前百官对正始帝不依不饶的打法有些担忧,可是打了胜仗,怎么会不高兴?
在这两件大事之外,便是有几地闹了洪灾。
今年夏日的雨水实在连绵不断,有些地方的堤坝再拦不住,便闹了水灾。好在去岁除了雍州外,其余地方无病无灾,收成还算不错,国库又经过正始帝这几波收割,即便拨出去军费,应对灾情也是绰绰有余。
就是户部尚书的脸色有点难看,就跟从他家里搂钱一般。
莫惊春敛眉,想起袁鹤鸣曾经说过这位,肚子里倒不是没容量,可惜的是特别爱财,在算钱非常斤斤计较,分毫不让的那种。
大朝期间,莫惊春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他站在殿宇上还有些晃悠悠,为了不让自己打瞌睡,莫惊春咬住舌尖发狠,血味一出,人总算清醒几分。
等到朝会结束,莫惊春缓缓下了台阶,站在石柱边缓了缓。
身后急匆匆的步伐传来,刘昊的脸猛地出现在他面前,笑着说道:“宗正卿,陛下有请。”
莫惊春微怔,还是去了。
不过御书房内几位阁老还在商谈,刘昊便请莫惊春在旁边等着。那屋内软塌舒适,还点着淡淡的安神香,莫惊春坐着吃了几杯茶,连眼皮都睁不开,浑浑噩噩地撑了半晌,忍不住睡了过去。
刘昊在外头守了好一会,直到莫惊春睡着,方才蹑手蹑脚地出去。
等到莫惊春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他的身上盖着软毯,靴子被人褪去,脖子下还垫着软硬适中的枕头,就连朝服也被脱了下来,正披在屏风上。
莫惊春:“……”
他坐起身来,将身上的软毯捉住,不由得看向外面的日头。
显然不是上午。
他捂着肚子发了会呆,慢吞吞地起来穿戴衣服。
刘昊来找他的原因,他怕是猜到了。只是正始帝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可实在不像是他平时会有的举动。莫惊春若有所思,慢慢地走到外间,却看到公冶启正拿着一卷书站在窗边,而在他身后,那桌上正摆着一桌菜肴。
公冶启还穿戴冠冕,异常正统。垂落的珠帘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看到莫惊春的那瞬间,身着冕服的帝王迈步朝他走来,“饿了吗?”
他的言行举止与从前别有不同,是公冶启,却也不是公冶启。
这让莫惊春有些恍惚。
他被推着坐下,看着桌上的菜肴沉默了半晌,“陛下怎么突然转了性情?”
公冶启站在身旁,饶有趣味地说道:“难道夫子更想看到寡人发狂的一面?”
莫惊春:“……不是。”
他就是觉得最近的正始帝似乎比之前的手段又圆润了些。
从前正始帝和莫惊春颇有种针尖对麦芒的强横,即便莫惊春有时候是在以卵击石,可是他们的气氛往往会闹得很是僵硬,盖因正始帝的过于刚强。可是这些时日……似乎是从陛下吃药发昏后,莫惊春总有种陛下变了少许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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