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又不是玩泥娃娃,哪能你们想他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元满说:“珺小姐,我言尽于此,如有冒犯,还望海涵,我先告辞了,珺小姐若要离开,还请喊一声谷小少爷,我就不去叨扰了。”元满说完错开谷珺往前走,没走两步,谷珺突然问:“你是谁?”
把谷小少爷一个人扔出去谷家不放心,早就查过同行的人,眼前的这个女子显然和查到的不一样,一个江湖散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见识心思,她说着利害,讲着道理,看似随意,实则步步为营,伺机而动,抓的都是谷珺的痛楚,这样一个人,他们却不了解,谷珺心里有些打鼓,此人是敌是友?
元满明白她心里的担忧,双手一摊:“珺小姐应该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事同理,我没那么聪明,也没那么傻,我说的全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你们家人不见得不明白,只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珺小姐放心,我要是真想对谷小少爷下手,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出了。”
“抱歉,元姑娘,是我唐突了。”元满说的对,谷珺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点小事都没反应过来,谷珺说:“元姑娘,多谢。”
元满略一点头算是回礼,回了一句:“不客气,告辞。”人就借着月光走了。
谷小少爷在湖心亭等着,没等来元满,等来了谷珺,谷小少爷听到动静转身,看到谷珺走进来,低着头也不说话,谷珺走上去,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谷珺先开了口:“小城,是姐姐不对,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姐姐告诉你。”
谷城到底少年心性,看见自己家人愿意低头服软,就什么气都消了,顺带还反思了一下,自己先前不应该对自家姐姐那个样子的,谷小少爷低头道歉:“三姐姐,对不起。”
谷珺抬手,谷城自觉把脑袋垂下来,谷珺拍拍他的脑袋看到他这幅认错等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事,你长大了,有些事情确实不该瞒你,姐姐这次来金州,目的确实不简单,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分心,后来想想元姑娘说的,你是谷家人,的确不该瞒着你。”
“那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珺一根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跟我来。”谷珺将谷城带到了谷城房里,确定了四下里没有人,仔细把门关好,拉谷城坐下后才压低声音说:“永州谢知义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知恩被杀,谢知义李代桃僵的事情到了皇上那里,皇上震怒,这次回然人做的太过分,连沈丞相想劝和都没有了立场,沈丞相这边说不上话,皇上那里就趁热打铁的开始张罗起讨伐回然的事儿,近几年虽说国库不算充盈,但保一个太平年还算绰绰有余,可是一旦开战就不是这个说法了,边境路远,粮草定有空虚之时,到时候太|安钱庄在边境各地的分号能保住多少银钱可就难说了。”
打起战来,就是国难,太|安钱庄要是不出钱,失民心,可要是出了钱,这么一个无底洞,不知道要赔进去多少。
“本家那边刚好闹出个家贼的谣言,太|安钱庄在陵安乱了起来,大家都想钱拿出来,爷爷就趁着这次机会,让我们各自到边境把各个分号的钱全运走,我这边是故意让四海镖局跟着的。”
“金州这边比起其他地方,本就鱼龙混杂,让四海镖局跟着也说得过去,更重要的是能把暗里盯着的眼睛,全部放在我身上,这样就可以保证其他人能顺利把钱弄走,要是我这边被发现了,陵安的事大家都知道,到时候就说是拿去补窟窿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顾修谨被沈丞相废了力气弄来金州,就是为了抓住苏凛的把柄,好拖一拖皇上,就是没想到苏凛这边事情这么大,也不知道皇上那边会怎么样?现在我这边暴露了,希望其他人进展顺利,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可是.........”谷小少爷问:“等陵安的事情传到了这边,这边的人又当如何?况且,若是真的打战,我家有能力自当该出力的啊。”谷小少爷不能接受,大义面前,个人的是不是应该暂且放在一边的吗?他从小学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小城,你要知道。”谷珺耐着性子解释给他听:“这钱要是还在我们手上,我们会还回去的,早晚而已,若是真充作军饷,那才是有去无回,怎样战,如何战,有庙堂上的人去操心,我们要做的,能做的,仅是保住自己,你可明白?”
谷城当然不明白,他甚至觉得不可理喻他不能接受的说:“要是起了狼烟,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国家受难,谷家又岂有立锥之地?”
“小城。”谷珺劝他:“若我告诉你可以呢?”
谷城愣住了,谷珺说:“我们家族盘踞百年,有的是保全自己的法子,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你懂我的意思吗?”
谷小少爷好半晌才想明白了谷珺的话,他三姐姐的意思就是要他做一个缩头乌龟,不见国之兴亡,不闻百姓困顿,就那样躲起来,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自欺欺人的躲起来?
何其荒谬?
谷小少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三姐姐说出来的话,这一刻好像他那么多年读的圣贤书都是白读了,就好像在说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全是狗屁!苟且偷生,偏安一隅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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