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的是个少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问他是干什么的。
裴折信口拈来,微微一笑:“陪同我家大人过来,人有三急,刚刚我去解手,回来后才发现和他走散了。”
少年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并不太信他的话:“你家大人是谁,我在这里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你,你莫不是偷偷混进来的。”
裴折不慌不忙道:“我刚来幽州,现跟随赵大人做事,是第一次来这边。”
少年惊呼出声:“是赵垣赵大人吗?”
裴折没忽略他眼中的惊喜之色,眼睛一转,惊讶道:“正是,小兄弟可是认识我家大人?”
少年警惕心有限,加之裴折演得有模有样,他轻易就信了,语带欣喜道:“认识!原来你竟是跟赵大人一起的,不过我刚才看到他往外走,大概已经离开了。”
此地并不是粮草军备要地,往左是将军营帐,往右是练兵之地,中间拐角的一亩三分地近乎偏僻,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安排了守卫的人。
守卫的只有少年一人,看上去没什么特殊,但裴折总觉得怪怪的,他观察了一会儿,这少年站姿挺拔,没有敷衍,始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和其他守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他猜的没错。
裴折并不打算打草惊蛇,记下少年的位置,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出了军营,裴折收敛了神色,换上一张温温柔柔的面容。
裴折上了马车,将扇子放在金陵九手腕下,往上抬了抬:“看的什么?”
金陵九正在看书,被打扰了也没恼,闲闲地看了他一眼:“忙完了?”
“嗯,随便逛了逛,等很久了吧。”裴折弯下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京城公子起居录,探花郎……嗯?探花郎?!”
金陵九将书合起,放在膝盖上:“这书上说,探花郎风流快活,是极守规矩之人,月月逢五必出,初一翠轩楼,初十凝红阁,十五春苑……唔!”
裴折捂着他的嘴,将那书抽出扔在一边:“都是旁人胡编乱造消遣的,做不得真。”
金陵九拉下他的手,挑了挑眉:“是书上胡编乱造,还是裴郎闲暇消遣?”
裴折一脸愤愤:“你不信我!”
“你若不说这一句,我还会信信你。”金陵九曲指弹了下他的额头,“去的都是京城有名的风月之地,可曾遇到过红颜知己?”
裴折盯着他瞧了好半天,见他一脸温和,不似吃醋:“你没生气?”
金陵九好笑地看着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左右你已经嫁给我了,那些地方再去不得。”
裴折明显不信:“那你还问我有没有红颜知己?”
金陵九点了点他心口:“过去的事我改不了,问了也没用,但过去存在于你生命中的人,我动得到,你这里若有旁人的痕迹,那我便彻底抹干净。”
裴折:“……”
好他娘的有道理的一番话啊……屁!
他怎么就忘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善茬。
金陵九摸了摸他的脸,温声笑了笑:“怕了?”
裴折索性坐在地上,用胳膊撑着坐垫:“我要是怕了的话,你待如何?”
金陵九勾着他下巴,轻缓地挠,暧昧又轻佻,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热络:“你不会想知道的。”
裴折啧啧道:“就不怕吓坏我,我跑了吗?”
金陵九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俯身在他脸上咬了一口:“跑了也能抓回来。”
这不是假话,凭天下第一楼的势力,纵是跑到天涯海角,若金陵九想,那也能将人抓回来。
裴折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反而侧过脸,指着上面不甚明显的牙印,控诉道:“你咬疼我了。”
浅浅的一个印子,红都没红,得仔细看才能看出痕迹,摆明了是耍无赖。
金陵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从善如流:“那让你咬回来?”
“不要,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不懂怜香惜玉。”裴折和他坐在一起,腿也不规矩地搁在他身上,“先欠着,等哪天你惹我生气,我再咬。”
金陵九失笑:“惹你生气就不怜香惜玉了?”
裴折理直气壮:“你惹我生气,我不好好出气,还对你怜香惜玉做什么?”
说的也是。
金陵九接受了这个理由,长臂一展,将不远处的书拿回手上:“我惹你生气之前,咱们先算算红颜知己的账,你刚才还没回答我,是有还是没有?”
裴折想动,却被按住了腿,金陵九手劲很大,扣着膝盖,既让他无法移动,又不会让他感觉到疼:“跑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了?”
裴折挺胸抬头,一脸骄横:“谁心虚了,没有就是没有!”
金陵九忍着笑,假装没有看到他乱飘的眼神,翻开了书:“京城花枝招展之最,数探花郎是也,红粉知己遍布京城,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
裴折听得眉心突突直跳,摆手告饶:“可别念了,我看你就是存心气我的,那些个莺莺燕燕究竟是不是红粉知己,你肯定都查过了,逢场作戏罢了,我都没摸过她们的手。”
金陵九扬扬眉:“怎么,你还想摸她们的手?”
裴折百口莫辩:“我不想!我只是打个比方!”
金陵九把书丢了,捂着腹部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好了,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当然知道裴郎洁身自好,一直都为我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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