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松开了董曦的手腕：“从此阴阳两断人，这最后一句卦辞，说的是黄刚会死。”
    董曦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卜的卦，可这一次我不相信，我问过医生，黄刚受的伤并不重，两天就可以出院。他的身体也很健康，没有别的疾病，他刚才还说了愿意给他作证，我看他已经放松下来了，怎么可能会死？”
    李子安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自我出道以来，我卜卦还没有一次放空过，每一次都应验了。”
    “凡事都有个意外，你又不是神仙，总会有个出错的时候。”董曦说。
    她的话音刚落，走廊另一头的方向突然传出了一个哗啦的响声。那声音很大，走廊中间的护士站的两个护士也探头去看。
    站在走廊里的刘军忽然推开了房门，冲进了病房。
    董曦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她微微愣了一下，拔腿就冲向了那间病房。
    李子安也跑了过去。
    一进病房，他就看见病床上没人了，刘军和董曦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两人的身边躺着一把椅子，还有杂碎的玻璃碎块。
    不用去看，他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和董曦离开这间病房的时候，黄刚从病床上爬了起来，用椅子砸碎了病房里的玻璃，然后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这是11楼，一个人跳下去会是什么结果，那就不用去猜了。
    不过李子安还是来到了窗户边，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这扇窗户所对的水泥地面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黄刚，他的尸体周围有着一圈泼墨似的的血迹。
    一大群人围着黄刚看，还有人拍照发朋友圈，拍小视频发抖音。
    这世道，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消费的。
    李子安缩了回来，心情沉重。
    他算到了黄刚会死，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这样的死法。
    他本来还打算叮嘱董曦好好保护黄刚，他还打算建议等黄刚出院了，让张博士好好研究一下。虽然没有证据，但方向却是有的，假设是汉克控制了黄刚，那么汉克是怎么控制黄刚的，或者说是怎么影响黄刚的，这是很有研究价值的事情。
    他哪里知道，最后一句卦辞灵验如斯，他都还没有跟董曦提说他的建议，黄刚就直接跳楼自杀了。
    “我下去封锁现场！”刘军说了一句话，拔腿就往门外冲。
    警察出身的他很清楚现在该干什么，不用董曦交代。
    董曦也缩了回来，她看着李子安，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还有崇拜。
    李子安叹了一口气，心里有很多话，可又说不出来。
    以往给人卜卦的时候，他最多的感受是意气风发，甚至还有点指点江山的优越感，可是这一次他的心情特别沉重，而且还有一种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的感受。
    他算到了黄刚会死，那又怎么样呢？
    黄刚很快就死了。
    他连一丝解救的机会都没有。
    董曦沉默起码一分钟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你说他会死，他就死了，你卜卦怎么这么灵验？”
    李子安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卜卦这么灵验，为什么不救他？”这其实才是董曦想说的。
    李子安说道：“我也想救他，可是你也看见了，我都没有机会说出来。我想起了一句话，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都是天命，改不了。”
    “我以前不信这些，可是现在……”董曦的语气唏嘘，“因为你，我相信了。”
    李子安说道：“打电话吧，让人调查一下现场的监控录像，另外……”
    “另外什么？”
    “这个黄刚挺可怜的，他不是故意杀人，却要背负着罪名去死。我算到了他的命运，却无力帮他改命，你就按交通事故处理吧，另外我这边给他捐一百万，他的两个孩子还小，孤儿寡母的挺难的。”李子安说。
    董曦点了一下头，忽然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李子安。
    她被大师的善良感动了。
    李子安微微僵了一下，也抬起手来放在了董曦的腰上。
    他也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这事太特么诡异了，让人背皮发冷。
    第578章 老鸟与菜鸟的互啄
    黄刚的尸体被送进了停尸间，会有法医来进行解剖。不过李子安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如果黄刚的身体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医院的医生早就发现了，可是没有。
    董曦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她便让李子安上了她的车，随后驾车去了交通局，然后又进了监控中心。
    监控中心的空间很大，有好几堵显示墙，上面显示着魔都的重要路口和地方的及时监控画面。
    一个工作人员将董曦和李子安带到了一张办公桌前，然后用电脑将上午的那场车祸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一辆渣土车冲向了莎尔娜驾驶的奔驰大g，两个无辜的路人惨死，奔驰大g在即将被撞上的那一刹那间加速躲开。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可即便是看录像，李子安还是有点后怕的感觉。
    黄刚从渣土车驾驶室飞出去之后，工作人员将录像暂停了下来，说了一句：“这段录像我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了，凭我的经验，那司机就是想撞那辆奔驰大g。”
    李子安说道：“同志，麻烦你把视频再往后面倒点。”
    工作人员回了一句可以，然后将视频回放。
    电脑显示器上，黄刚从地上倒飞起来，飞进渣土车驾驶室……
    “同志，请你两倍慢镜头。”李子安说。
    工作人员的操作了一下，监控视频以两倍慢镜头往后倒放。
    电脑显示器上，奔驰大g和渣土车各自退回到了十字路口。
    “同志，暂停一下。”李子安说。
    工作人员在回车键上敲了一下。
    李子安指着渣土车旁边的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说道：“同志，请将这辆车的画面放大，我想看看驾驶室里的人。”
    工作人员很配合，跟着就进行了相关的操作。
    董曦说了一句：“大师，看来你挺懂视频的。”
    李子安只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没说为什么这么懂视频。
    现在的男人，又有几个不懂这种技能的？
    看动作片的时候，一个激动人心的画面出现，怎么也得点一下暂停键，然后放大来研究学习吧？
    工作人员将那辆越野车的画面放大了，驾驶室里面坐着一个络腮胡子，手上戴着一串金刚菩提，但那只手不在方向盘上，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年轻的女人的衣领里。
    “我去！”工作人员顿时激动了，立刻截图，还拿起旁边的一支中性笔在记事本上记录下了车牌。
    那大胡子大概会被扣三分，罚款200元。
    难怪这个同志这么激动，这事就像是校字员找到了错字一样，自身的价值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那种感觉是行外人不懂的。
    李子安也多看了一眼，看那络腮胡子有没有扣重点。
    董曦却将视线移到了李子安的脸庞上，发现李子安在看什么，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如果没有交通局这个同志在这里，她恐怕还会批评李子安两句。
    李子安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同志，麻烦你再往后放。”
    工作人员又将视频往后放。
    等在路口的几十辆车都一一看过了，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目标，倒是这位交通局的同志又记下了两笔“黑账”，一个没系安全带，一个在接电话。
    “你怀疑汉克在现场，可是没有，会不会是你的判断是错误的？”董曦说。
    李子安说道：“同志，麻烦你调上一个路口的监控。”
    “行。”工作人员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李子安抓住董曦的衣袖，将她拉到了旁边，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回想一下上次你、高首长和张博士进实验室做的试验，你们三个人，除了你有抗体没有产幻，高首长和张博士都产生了环境，你仔细想想。”
    董曦根本就不用去回想，相关的画面就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汉克是通过那种能力控制了渣土车司机黄刚？”
    李子安点了一下头：“对，我们假设那种能力是一种辐射的能力，那么汉克就有可能在不接触黄刚的情况下，控制黄刚的大脑，然后对我和莎尔娜发动袭击。”
    董曦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这样的话，那就太危险了！我得给老总打一个电话，跟他说一下这事，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吗？”
    “十有八九。”
    董曦给了李子安一个白眼：“又是这样的说法，我给老总打电话，要是你的判断是错的，你去给我背黑锅。”
    李子安有些无语，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董曦掏出手机打电话。
    这时那个工作人员说道：“两位领导，上一个路口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了，你们来看看。”
    李子安走了过去。
    电脑显示器上的画面里，一长串车子在等红灯。绝大多数都是轿车和越野车，那辆渣土车在其中是一个很醒目的存在。
    不等李子安招呼，工作人员就将那辆渣土车的画面放大了。
    黄刚坐在驾驶室里，双眼看着交通灯的方向，在等红灯。
    他看上去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李子安将视线移到了其它车辆上，发现可疑的就让工作人员放大来看。
    十几辆车查看过去，都没有发现可疑的目标。
    董曦走了过来，问了一句：“有发现吗？”
    “还没有。”李子安说。
    董曦也凑到了李子安的身边，上身前倾去看电脑显示器。结果，她的脸一不小心贴到了李子安的脸。
    两人都有一个触点的反应，慌忙扭头看，结果这个动作又是同步的，两人同时往对方的方向扭头，两人的脸庞就像是轴承里的两颗滚珠，从侧面摩擦转动到了正面，两人的嘴唇也就在那一刹那间黏贴在了一起。
    两人瞬间都僵住了。
    这真的是个巧合，而且是巧夺天工的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