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捂住自己的下颌,借手臂遮挡住布满红疹的脖子,试图掩饰自己见不得人的鬼样子。
“谢谢你能陪他来医院,”沈庭陌对小丁说。
小丁挠挠后脑勺,笑容憨实可爱:“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和阮哥谁跟谁啊。”
阮蔚终于肯开口,他小声说:“小丁,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去公司打完卡还要回去给你妈妈做饭,别弄迟了。”
小丁看了看阮蔚,又看向沈庭陌,迟疑道:“接下来还要……”
沈庭陌很快接话:“剩下的我来就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小丁这才反应过来,阮哥刚刚在车上哭得惨兮兮的,打电话叫来的这个人,应该是阮哥很信任的朋友,有他在,自己确实不用过多担心。
“那我……”小丁摸了摸鼻子:“那我就先回去了啊,阮哥。”
“嗯,”阮蔚目送小丁离开,又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他现在的样子丑死了,不停刷新着可怜和狼狈的下限,真是没脸面对沈庭陌。
一条温热的手臂探过来,用了点力气,将呆坐的阮蔚圈进怀里,
沈庭陌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检验单,轻轻接过来:“一会儿我去拿结果。”
虽说同性婚姻已合法多年,但在公共场合,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依旧不太像话。
被小心呵护对待的弱势一方,面子上也挂不住。
阮蔚红着脸推了推,没推动沈庭陌紧实的肩膀,只好随遇而安地靠在对方肩头,瓮声瓮气地说:“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沈庭陌轻缓地搓弄他的发顶,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顺着相贴的身体传递过来:
“不会,下次有什么事,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阮蔚瞪大眼睛:“你还想着有下次?”
下次怎么?下次继续倒大霉吗?
沈庭陌微微勾唇,揉着阮蔚的脑袋:“下次不一定是坏事,有好事也可以告诉我。”
阮蔚的手机突然响起铃音,是他刚定的闹钟,拿验血结果的半小时时限。
他将单子递给沈庭陌:“血液化验室在楼下出电梯左手边。”
“我知道,我也验过,你忘了吗?”仿佛是为了安抚阮蔚,沈庭陌难得用了轻松调侃的口吻,像是在和他开玩笑:
“除了我的厚脸皮,暴露在空气里的部位都过敏了,当时也抽了血。”
阮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盯着沈庭陌的背影,傻傻回味他刚刚稍纵即逝的笑意。
拿到结果后,沈庭陌陪阮蔚进诊室找医生。
带着眼镜的中年医生看起来很有专家的派头,仔细查看血检报告后,在纸张上圈出几处异常数值,告诉阮蔚:
“和我刚刚的判断一样,是急性荨麻疹,问题不大,只要谨遵医嘱,很快就能恢复。”
阮蔚讷讷地问:“是因为睡了不干净的床吗?我昨晚在一个老旧的旅店里休息,环境脏乱,还有异味。”
医生轻叩笔尖,摇头否定:“不一定,急性过敏一般是由综合因素引发,在不干净的地方接触过敏源只是一个诱导因素,还可能是由于精神压力大,熬夜作息不规律,饮食随意,还有物理刺激皮肤等等。”
阮蔚一边听着医生的话,一边掰起指头数数。
医生所说的各种诱因,一个不差,和他目前的生活全都对应上了。
沈庭陌大概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开口询问医生:
“您的意思是,他这次的病情,是由于长期的不良因素积累到一定程度,接触过敏源之后导致彻底爆发。”
医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所以治疗为主,改善心情和生活为辅,荨麻疹和患者的心理状态有很大关联,焦虑和劳累都会引起复发。”
沈庭陌表情肃穆:“那就请您尽快帮他先压下症状,其它的方面我会想办法改善。”
医生在办公桌前坐正,用电脑操作了一阵,打印出处方单,又在病历上手写了一些注意事项,将几份材料叠在一起交给沈庭陌。
“静脉注射是最快的缓解方法,我开了一些激素类的针剂,配合几种营养剂,先帮他压下身上的疹子,主要还是要靠后期维护,口服的中成药记得每天吃,还有外用的擦剂帮他止痒,至少稳固两个疗程。”
沈庭陌接下病历和单据,承诺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坚持治疗。”
医生按下叫号的按钮,最后嘱咐道:“患者饮食要以清淡为主,别沾海鲜,没事的话就直接去一楼打针吧。”
走出诊室,见沈庭陌的表情不太好,阮蔚莫名有点怂,开口主动承认病因:
“我这些天一直缺觉,天气热得很烦躁,还吃了麻辣香锅里的海鲜,工作服也很不舒服,会经常磨到皮肤。”
“这些我都知道,”沈庭陌眉头越皱越深,沉声问:
“你刚刚跟医生说,你昨晚在一个老旧的旅店里睡,是怎么回事?”
阮蔚最怕沈庭陌露出这样冷硬的表情,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光,面对那位不近人情的沈学长。
迫于无奈,他将昨晚不堪回首的记忆简要描述了一番。
听完阮蔚的叙述,沈庭陌周身仿佛结上了冰凌,沉默了很久才问:
“徐培哲带人回家过夜,所以你半夜跑出去找地方住?”
阮蔚不由愤慨道:“当然啦,你都不知道他们动静有多大,简直能把楼下发.春的野猫都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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