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东窗事发后,剧组里的其他同僚,包括那个不论跟谁都一副自来熟样子的贾号,却再也没有联系过章清。
章清倒也不怪他们明哲保身。他身处漩涡中心,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最清楚不过。
在这个圈子里,最忌讳“站队”,不仅救不了别人,还容易把自己也一并拖下水。
“不行,就算撤热搜、删帖子也只会被对方反过来骂得更厉害。”端木柔焦头烂额,“今天已经是第三个公司给我打电话说要解除代言合同了!再这样下去……”
“没用的。”章清叹了口气,“不要花钱打水漂了。”
“可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冤枉你,说你是杀人犯?”端木柔拔高了声音,“白以冬那混蛋才是逼陈楼自杀的人吧?我们应该告他——”
“告他什么?杀人还是协助自杀啊?”章清疲惫地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孔忆山也早就帮他处理干净了。”
“小清,这两天你还是尽快离开怀水吧。”端木柔担心地说,“我怕时间久了,有人又要议论。”
章清摇摇头,“我得等陈楼的追悼会结束。”
“你要去,参加她的追悼会?”端木柔吃了一惊,“到时候肯定有一堆记者长枪短炮地对准你拍,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新闻,说不定会说你兔死狐悲……”
“那我要是不去,难道就没有新闻了吗?”章清无奈地说,“‘他都没去参加追悼会,肯定是他心虚了,就是他把陈楼害死的’。到时候大家肯定会这么说。”
端木柔被噎得没说出话来。
“反正都要被说,干嘛还在意那么多?”章清摇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周南琛手里拎了两盒盒饭,是他今天早起给章清和端木柔买的早餐。
昨天晚上他原本是想留下来陪着章清的,但章清说什么都不肯,执意说自己没事,让他回去了。
周南琛确实担心章清,但他也不想把章清当成温室花朵似的保护起来。
“夹板拆掉了?”端木柔先注意到了周南琛自由活动的左手。
“嗯。”
“已经不要紧了?”章清问,“这么快?”
“不算快了,我一个青壮年男人,造骨细胞勤劳得很,其实上周就可以拆了。”周南琛说着,把手里的饭盒放下,“你们趁热吃。”
“谢啦。”章清朝他笑笑。
章清的样子看上去很正常,没有失眠的黑眼圈,没有红肿的眼睛,表情也神态自若,不如说看起来……太过正常了。
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了。
“你这包子味道不错,在哪买的?”章清问。
“你没吃出来?”
章清一愣,“这我上哪吃出来啊。”
“就在我们高中校门口的早点摊。”
“难道是,那个满脸油乎乎的胖大婶的摊子?”章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啊。”
“不会吧,这都多久了,她还在那里摆摊?”章清吃了一惊,“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搬家了呢。”
“大部分都没搬。”周南琛笑了笑,“还能搬到哪儿去啊,怀水就那两所高中,还是那边最好摆摊。”
“也是。”章清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这个味道很怀念啊。”
周南琛笑了笑,“昨天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十一点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章清若有所思,“其实柔姐这个酒店选得真不错,干净舒服而且地理位置好,附近也没什么噪音。前两天尹菱还跟我抱怨过,说他们酒店楼下有家夜店,一到晚上灯红酒绿吵得人睡不着觉。”
周南琛跟端木柔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里有着不约而同的担忧。
不知道章清是不是看出了这份担忧,笑了笑,“你们真用不着担心我。就当放了个假吧,以前可没有这种好机会。”
“你可真是想得开。”端木柔忍不住说。
“干我们这行的,想得开不应该是必备技能吗?”章清调侃道,“好啦,你们俩也别愁眉苦脸的了,就算演员当不成了,凭我的本事难道还——”
“你要不要辣椒?”周南琛打断了他的话。
“还有辣椒?”章清一愣。
“店家送的,我尝过,不是很辣。”周南琛从盒饭底下拿出一包小辣椒粉,给章清递了过去。
“你们吃吧,我得走了。”端木柔站起身,去拿挂在墙上的外套。
“去干什么?”周南琛问。
“还能干什么,去跑公关。”端木柔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章清沉默了一会儿,“柔姐,我刚刚已经说了,不要花钱——”
“就算是这样,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吧?这时候哪怕有一线可能,我也得去试试!”端木柔坚持道,“我混的时间比你长,人脉也比你广,我就不信这时候连一个肯出手帮忙的都没有!”
端木柔蹬着她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出门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周南琛和章清两个人。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刚才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轻松愉快的氛围,顷刻间就消失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连城?”章清问,“梵高自己在家呆这么久,没问题吗?”
“等陈楼的追悼会开完再说吧。”周南琛说,“他没事,我托刘哥每星期过去看,昨天还跟我说梵高出去逮了只麻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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