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抬头瞄了眼一旁装鹌鹑的谢老大,心中不由一叹,这两人终于进入正题了。
于是,老村长擦烟袋锅儿的手便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一脸沉痛,实则嫉恨的张氏忍不住问道:“三小子他怎么了?”
“二叔您也知道,家孩子多,对三小子照顾确实疏忽了一些。可是们总归还是他的亲大伯,三小子盖房这么大的事儿,们当大伯和大伯娘的竟然都不知道。您说,这事儿是怎么弄的。”
老村长抖了抖肩膀上快要滑落的外衫,咳嗽了一声,笑道:“老大家的,三小子为啥要告诉你家他要盖房?你们两家已经断亲了,人家为啥要告诉你?”
听着老村长口中‘断亲’两个字,张氏不由的一哽,眼神下意识瞄向谢老大。
“瞧二叔说得,三小子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啥。和他爹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是血脉至亲,便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亲哪能说断就断。三小子建房这么大的事儿,他说都不跟们说一声,属实有点儿没礼数了。”
“老大啊,做人呢,可不能总想着自己。当日三小子说断亲的时候,你们两口子怎么说的应该还记得吧。不管以后是穷是富,以后你们两家都再没关系了。”
老村长的话一出,谢云志两口子顿时没了声响。片刻之后,谢老大这才叹息一声说道:“瞧二叔说得,那天不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嘛。他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哪能当真。”
见老大一家脸皮属实厚的可以,老村长也不想跟他俩再扯下去。“他是小孩子,可是你俩年纪不小了吧?心里的小算盘少打打,没得走出去让人在背后说吃香太难看。”
老村长近乎直白的话说出来,让谢云志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见自家媳妇儿还要开口说话,谢云志讪笑一声起身拉着张氏招呼也不打一个便往外走。
直到走出门外之后,谢云志回头看了眼老村长家的大门,眼神阴冷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谢云冲不想看那两口子势力的嘴脸,在刚才便躲了出去。看到两口子离开之后,这才走进了堂屋。
“爹,他两口子来干啥?”
老村长慢悠悠的将烟袋锅子装满点上抽了一口,这才说道:“能干啥,不就是眼热三小子盖了新房,想摘果子来了。”
“他两口子脸怎么这么大,啥好处都想占,也不怕老三两口子半夜站他俩床头吓死他们。”
听到这话,老村长扬起烟袋锅儿就朝谢云冲砸去。
谢云冲见状,忙跳起来向一边躲去。那麻利的动作,看的老村长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个猴孩子,啥话都敢说。再顺嘴胡咧咧,看不敲你满头包。”
见自家老爹终于气顺了,谢云冲笑道:“这几天三小子新院子可能要上梁,让过去帮着看看。爹你今天有事儿没,没啥事儿等下就就过去瞧瞧。”
闻言,老村长点了点头道:“没啥事儿,你去吧。”
老村长看着自家儿子走远,在将手里的锅子里的烟灰磕出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对待谢观澜的态度。苦笑一声,起身提着拐棍往外面走去。
……
从老村长家回去后,张氏思来想去心中依旧愤愤不平。将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狠狠地砸在簸箩里,起身走进了堂屋。再出来时,张氏换了身体面的衣裳,招呼了一声杏儿让她看好门户,便往镇上走去。
然而,还没等张氏走出村口,谢桃花便愁眉苦脸的回来了。
看着自家宝贝闺女一脸愁容,张氏顿时心疼坏了。接过谢桃花带回来的包袱,拉着桃花的手腕往家里走去。
“桃花,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先前你老婆婆不是还说让你没事少回来么?”
桃花进了堂屋,听到自家老娘的话,转身坐在凳子上噘着嘴不肯说话。如此一来,张氏更加心疼了。围在谢桃花身边,不停地问着怎么了,可是在婆家的时候,老婆婆给她气受了。
听到张氏提起自家婆婆,谢桃花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老妖婆!跟他儿子才刚刚成婚半年,话里话外说是只不能孵蛋的母鸡。也不想想他儿子这半年在外面跑回来了几次,能怀上才见鬼呢。”
张氏一听也不由得跟着骂,但到底谭家家大业大,自家乃是一穷二白的泥腿子,自是不好把人得罪狠了。
“那,那你就跟你婆婆好好把情况说说,老人家总归能理解吧。”
听自家老娘提到这个,谢桃花的火气更胜。“理解个屁!说他儿子回来几次,都没能怀上,怪没本事。还说年底还是不行,年前就得给他儿子抬房小的进门。”
谢桃花话音落下,张氏顿时也炸开了锅。当即骂道:“什么?!那老妖婆想给他儿子娶小?做梦呢他!”
“那女婿呢,女婿怎么说?”
“他现在去随州都去了快大半个月了,他知道个啥?!”
谢桃花烦躁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老娘不要再说这个话题。将自己提回来的包袱拿过来,从里面摸了一块儿朱褐色的绸子递给了张氏。
“娘,喏,给你买的块儿料子,等姥娘过寿的时候,你做身儿好衣裳也长长脸。”
张氏看到那块儿布料,顿时喜笑颜开。把布料接过来,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几下,那绸缎特有的光滑触感,让她心里的怒气都平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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