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这场火灾来势汹汹,因着野火秋风狂扫难以平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活生生的人,烧成了面目难辨的焦炭……
这事情在临近的其他庙宇里也引起了轰动,纷纷派了自家庙堂代表人过来协助处理后事。
当时的火烧的迅猛,警员和消防员赶到时,也无力回天。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庙宇已成了废墟,往日峥嵘面貌已在脑海里模糊不清,警员在废墟里寻了许久,才把已经烧成焦黑模样的尸体给寻到。
说起当年的往事,虽已过了十几载,但方国雄还觉得历历在目,他沉声说:
“尸体搬出来后,我被通知过来来,按照规矩做了一个尸体检查手续。”
顿了顿,方国雄叹了口气:“尸体都烧成那样了,你应该也能想象到,能做的检查其实没多少。不过当时我可以确定,烧死的人是三男一女,毕竟男女身体构造和骨骼方面还是容易辨认。”
沈睿安静地看着方国雄述说当年的这起案件。
“带回去法医室后,小杨给我搭把手,做的尸检。死者的呼吸道都有碳灰,是因为吸入性的呼吸窒息死亡。除此之外,因为人体烧焦后,人体内的水分基本丧失,我们对尸体的体型和身高做了估摸的复原。”方国雄指着给沈睿看的照片,说道:“和上面的人的身高能对得上。”
想了想,方国雄忽然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
“等等,我师傅应该有东西要去拿给你看。”杨州经常来方国雄的家里,所以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从果盘里拿出两个苹果,切成一块块,自顾自地吃了一块,推向沈睿:“吃吃,别客气。”
沈睿瞟了苹果一眼,点头却没伸手去拿,他说:“你师傅家人呢?”
杨州咬苹果的动作顿了顿,快速地转头去看了眼方国雄的房间,见方国雄还未出来,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没了。”
简单两个字,让沈睿眸眼一敛,有些惊诧,却也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乖乖闭上嘴巴。
方国雄结过婚,但在一线工作,所有荣耀都是用自己身体和家人安危拼出来的。在十年前,方国雄抓过一个抢劫犯,没想到抢劫犯出来后,竟找到了他家地址,趁着方国雄出省去办案,就对他老婆动手……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枕头蒙死了。
最可恨的是,凶手杀人后,还在他家从容不迫地煮了面条吃才离开……
当时杨州已经调到了青州市这边来上岗了,从其他同僚口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惊得半天不知所措,急忙就请假跑到方国雄家里,发现方国雄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也从那时开始,杨州就隔三岔五就来他家一起唠唠嗑,吃个饭。
这一行,是用自己的命和家人的安危……在执法。
就在他们沉默的瞬间,方国雄拿着一个铁月饼盒走了出来,重新坐在摇椅上,把月饼盒给打开,从里边拿出一本薄薄的,折叠好的纸本,展开递给沈睿:“当年的尸检报告。我这人有一个习惯,会把一些大案子用手再抄写一遍,以防日后有需要的时候能用上。”
点点头,沈睿接过来仔细看。
纸张泛黄,告诉他这一份报告已经上了年岁。打开报告,发现每一张纸都贴着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尔后写着这人姓名,身高,职业和死亡原因。
顺着报告一张张往下看,死者一共有四名,有两名是庙里的道士。其余分别是一名叫做白云的女士和一名叫做马钰的男人,沈睿问:
“方前辈,酆都大帝庙能留客?”
方国雄点头,他虽然是法医,却也跟队调查过,负责调查的警员调查知道,酆都大帝能留客,让香客住,条件只是添香火钱就行。而当年案发时候,白云是当地的一个小型工厂的老板,也算是一个企业家,听说是因为工厂出了些问题,心烦意躁就去庙里静心。
而另一名香客,和白云并非同行,他去庙里住的时间比白云早两天,而出事的那天,是白云入住的第二天。
方国雄说:“你看看报告,体型和身高,我把他们大致还原了,和我们后续去调查到的死者死前的身高是趋向一致的,当时从入住登记信息,还有身高和身上能还原到的项链等信息,确定是马钰和白云还有庙里的两道士。”
看着报告,沈睿问:“方前辈,你之前说你怀疑白云没死是什么意思?”
尸检报告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从信息里白云就是死者之一。但他之前说怀疑她没死,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脸,自己否定自己的专业能力吗?
“报告是真的,信息也没错。”方国雄推了推眼镜架,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报告是报告,人是人。尸体烧得成焦炭,面目全非,我们也看不出来她是谁。当年也没有dna技术,信息都指向她是白云,她就只能是白云了。”
沈睿听得有些糊涂。
倒是杨州忽然开口为他解谜了,他说:“当年这案子太大了,上面层层压迫。因为是庙宇失火,所以事情这事情有关系倒宗教,时间急迫,把能找到的信息都找了,一切都指向是庙里的焰火不小心倒塌下来,从而发生火灾,归咎为意外。”
“听说庙里的门被反锁了。”沈睿冷静问道。
“是这样没错。”方国雄说道,“因为门被反锁,里面的人出不去,想到是有人故意谋杀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不过,这也不是一定。因为是从里面反锁,也有可能是他们入夜闭门歇息反锁,忽然发生火灾来不及出来。假设的可能性很多,但从死者的死亡的状态,我们判断死亡的时候是在房间里的,也就是说,死的时候,他们大约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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