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面男人眼眸沉了沉,忽然抬手抵住额角——终于,他低声笑了出来。
这个笑,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见鬼。
谢云氤惊异瞪大眼睛,傻乎乎瞧着对方。可下一秒,他愈发眼眸惺忪,几乎要趴在桌子上。
青年脑袋一点一点,即将陷入睡眠。
……在额角即将撞到桌角的那一刻,修长手里的手指平伸过来,接住了他。
温热脸颊触碰到微凉手心,登时轻颤了下。
谢云氤清醒些许,下意识抬眸看去。
“……傅先生?”
虽然醉意未消,但好歹还认得人。
他又困又累,艰难打起精神,想再撑一会儿。但很快的,他就困顿得难以自拔,控制不住自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傅斯隐起身,轻巧将他打横抱起。青年无知无识,往他怀里靠了靠。
紧接着,他们走出房间。
像超然于另一个世界,隔开所有。男人一路抱着青年向外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周遭好似被一层看不到也摸不到的薄膜分离,毫无阻碍、没有阻拦,仅仅不一会儿,傅斯隐就带着谢云氤回到谢家。
他不疾不徐,穿过长廊、走上楼梯,所有门户在他面前自动开启,无声无息为他让出通路,一直来到卧室。
傅斯隐把人放在床上,谢云氤似乎察觉到熟悉质感,咕哝了一句什么,蹭蹭枕头。
……睡得更香甜了。
他对近在咫尺的男人毫无所觉,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
他睡熟之后,高大挺拔的男人俯身弯腰,指腹抚上他手腕红痣,微微一顿。那小片肌肤格外敏感,顷刻薄红晕染,似某种痕迹。
“三个月……”
最后,半截话语消失在房间里。
无人知晓。
***
“快点快点!还有一车赶紧卸货!”
第二天早上,谢云氤被窗外的噪音吵醒了。
并非很大的动静,但很响亮,彷佛贴着他的门弄出来的。不停地有人吵吵嚷嚷,还有人指挥着什么,像是……在搬家?
谢云氤摸着隐隐头痛的脑袋,艰难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外走。眼睛尚未完全睁开,霍然拉开大门:“你们……”
门外确实有人。
还不少。
谢家小别墅左右道路被几辆大卡车封得严严实实、进退不得,卡车上,不断有穿着印有LOGO工装的工作人员往下搬运东西,谢云氤还没看清楚,先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什么东西?味道这么重?
等等……
他陡然瞪大眼睛,还抬手揉了揉,怀疑自己在做梦。
自谢家门口,到肉眼所能看得到的最远的地方,全都是花。
还是红玫瑰。
热烈的、怒放的、一望无际的玫瑰花海,将他视野塞得满满当当。并且,看工作人员还在不停忙碌的样子,这远远不是全部。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哪来的?
见谢家大门打开,搬运的大叔之一穿梭过“花海”,小步跑过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爽朗笑道:“您是谢云氤谢先生吧?”
不等谢云氤回应,他先挠头自我回答:“应该是,小伙子这么好看,怪不得有人送这么多花。”
谢云氤:……
不良的预感成真了。
以前也不是没人送过,所以他还不算意外。但是,这次真的太多了。
他立刻反问:“是谁送的花?”
“巴伐利亚空运来的情人玫瑰,国内现在还没有。”大叔一脸的“年轻人就是会玩”,乐呵呵说道:“是一位姓宣的先生。”
……宣文宾!
谢云氤暗自磨牙,只想杀人。
加上宿醉,他表情不太好看。大叔没注意,低头找订单,想请他签收。
谢云氤被人送过很多次花,对此很有经验。在大叔忙着翻找的时候,他第一时间阻止对方:“等一下。”
这些花既然是国外空运来的,退回也很麻烦,他又没有宣文宾的电话,一时之间,居然有点难办。
但是,难办也要办。
对付宣文宾这种人,他的态度就要更决绝,坚决不能让他有任何可趁之机。
谢云氤直接问道:“这些花,你们回收吗?”
“啊???”
大叔愣住了。呆了一呆才道:“太多了,回收也不好处理。”
这不是九十九朵,也不是九百九十九朵,而是足足十万朵玫瑰。
就算柏京是个大城市,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么多玫瑰花,何况还是珍稀品种,价格昂贵、很少有人这么奢侈。
谢云氤想也不想道:“那这样吧,以宣文宾的名义,送到全市各大学校,就说给老师们献花……配送费我出。”
大叔:“……”
他现在一脸的“你们年轻人太会玩”。
房门关上了,谢云氤一边心痛自己损失的大笔配送费用,一边恨不得宣文宾永远别出现——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他。
“叮咚……”
他纠结要不要睡个回笼觉,大门的门铃响了起来。谢云氤觉得一定是宣文宾,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拉开房门——
“玫瑰花我不……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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