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和沈冲一起下楼朝操场跑去。
沈冲回头看了眼何川,“我靠?何川会帮你带早饭?”
“啊?”江琛见沈冲有些惊讶,“怎么了?”
“哦,可能是室友吧—”
等到了绿茵场,还没走近班级队伍,他听到沈冲说了句“完了”,便问:“怎么了?什么东西没带?”
沈冲一脸笃定,“强哥来了。”
离操场还有段距离,江琛视力很好,都看不清楚他们班,“你怎么知道?”
“妈的,还没到时间,你看我们班队伍就站那么整齐,肯定是强哥来了。”沈冲解释清楚后又催促快点儿跑过去站好队。
正如沈冲所说的一样,强哥确实就站在班级队伍后面,他见姗姗来迟的两人,质问道:“你们啷个来那么晚?”
强哥的眉头向下皱但眉尾又向上扬,有些滑稽。
江琛不敢笑,只能埋头不吭声。
强哥又说:“班长看哈人齐没?”
班长是个留着寸头的男生,他个比较高,站在队伍最后面清点人数,“老师,还差何川和孟子晨。”
沈冲忙解释:“老师,孟子晨早上起来身体不舒服。”
“孟子晨啥子病?”强哥逼问。
沈冲:“呃,拉肚子。”
强哥冷哼一声,又重复了一遍理由,摆明他不相信,“那何川嘞?”
“啊,我不小心把洗衣液打倒了,他昨晚摔伤了。”江琛一脸正经地回答。
哪怕面临老师的凝视,他也问心无愧。
毕竟那是事实。
沈冲也站出来作证,“确实有这事儿,我昨晚去他们寝室借厕所也摔了一跤。”
两人一唱一和,这一看就像在打配合,估计老师又不会信的。
正当局面尴尬之时,广播里播报的五禽戏语音,大家被解救出来。
有班主任站在后面,大家做早操比平常认真多了,生怕因为一个动作不标准就挨□□。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江琛松了口气准备回教室,不知道班主任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这个严肃的中年男人用沉稳且粗犷的声音说,“你早自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嗯好。”江琛没见到人朝出口走,在人群中被人拉住,一转头,“嗯?还以为你不来了。”
“没。”何川把早饭递到他手里,“我见老师跟你说话,迟到被说了?”
江琛叹口气,“刚到就被说了。”
何川:“下次再喊你起床的时间再提前点。”
“啊?我困啊!”江琛也不知道为什么,住校后睡眠质量提高了,这寝室的木床板越睡越香,最后还嫌睡眠时间不够。
“那后面找你说什么?”何川又问。
“说去办公室。”
“干什么?”
“不知道,肯定不是批评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被老师批评过。”江琛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猜强哥找他是为了打听何川的情况。
课间他从办公室出来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从强哥的口中江琛才知道何川的父母在何川小时候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妈妈生活。
妈妈靠着一家小水果店才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结果妈妈的身体又出状况了,时不时地往医院跑去做检查。
恍惚间,江琛才想起何川说的那句话,“跟你比,我过得确实不怎么好了。”
江琛的父母相敬如宾,他的家庭和睦,还有一直保持联系的发小,陈云开。从他认识何川那天起,除了知道何川有一个妹妹外,再无其他人。
友情和亲情这两样东西,何川都有缺失。
两人晚自习课间站在天台吹风,何川吐出一口烟,“老师说我什么了?”
江琛如实回答:“他说想让我拉你一把。”
强哥也确实这么说的。
虽然江琛经常听传闻说这个老师黑心,老是定高额的价以赚取学生的补课费,也是个势利眼,会对家境富裕的学生格外关照,但是偶尔也会良心发现,注意到普通的同学。
何川侧头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啊——我说,在拉他了。”江琛同样看着他。
何川的神情依旧很冷漠,没出现一丝动容。他只是用手指弹了弹烟杆,把烟灰抖掉,“还说了什么?”
“说了你家里的情况。”江琛说道。
远处灯火通明且喧嚣不止,阳台只有昏暗和寂静交叠。
江琛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
过了好一会儿,何川才开口说:“你住过最小的房子是多大?”
“我住过二十多个平方,三个人。”
“那栋居民楼很矮很旧,墙皮都脱落了,有的地方橘红色的砖都漏出来了。一共就三层楼,一层楼只有两间房,我爸妈和我就挤在二楼的一间房里,另一间房住的是一对夫妻。”
“我们的房里就一张床,一张木制的长椅,一张放杂物的木桌。没有衣柜,墙上钉个钉子,牵根线,那就是挂衣服的地方了。没有煤气,门外放一个砖砌的小圆桶,里面在放几个蜂窝煤,那就是灶台了。有一个很破的电视,但我从来没看过,也不知道上面有哪些频道。”
起风了,风吹得校服两边领子不停打架,吹得烟灰一直乱窜,吹得江琛的心有些乱。
“再后来就是我爸妈离婚,我爸搬出去了。我妈一个人租了间小铺子,开了家水果店。我经常看到她为了那么几角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说到这儿时,何川眼里带着一丝柔情,“她是个好妈妈,过苦日子的同时也不想苦了我。虽然现在的日子没有以前那么艰难了,但她身体又开始出问题了,有天放假有天她身体不舒服,肚子痛到天亮,吃药都没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