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的话语梗在心头,寇雅郡伸手拍拍他的肩,低声说:“马上就到了,别急。”
容夏转过头来,睫毛都被眼泪糊在一起,干净的脸庞被泪水冲刷得异常苍白。
他害怕极了,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它会死吗……”
“不会。”寇雅郡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又重复了一遍,“别怕。”
*
“宁姐,我朋友的狗,四个月,下午吞了一块巧克力,一直在腹泻。”
宁姐动作轻柔地接过萨摩耶放到病床上,冲两人比了个安心的手势,说:“交给我吧,你们去休息一下。”
她看着躲在寇雅郡身后一言不发的人,笑着安抚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不过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容夏红着眼睛点点头。
萨摩耶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寇雅郡则在走廊里陪容夏坐着。
宁姐的话并没有缓解容夏的焦虑。
他把脸埋进掌心,身体微微打着颤。
“……我怕它找到巧克力,特意放在最上面的柜子里。”容夏声音闷闷的,“下午它一直特别闹腾,我还以为是因为早上没出去玩。我好粗心,我怎么这么粗心……”
寇雅郡不忍心,按住他的肩膀,说:“不怪你,不要这么自责。”
容夏抬起头看着他,喃喃地问:“它会不会怪我呀……它这么小。”
异样的暖流从心里一直涌到鼻腔,寇雅郡用力拉着容夏的肩膀靠到自己身上。
只是再多的安慰还是说不出来,他只会苍白地说:“不会有事的,别怕。”
身旁人的气息令人安心,从发现啾啾误吞巧克力后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和自责彻底爆发,容夏靠着寇雅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冰冷的眼泪顺着衣领一直流到寇雅郡的颈窝,他沉默着把人搂紧。容夏金色的发丝戳在他的嘴边,随着他哭泣的动作划过脸颊,留下一点冰凉的痒意。
寇雅郡偏过头,嘴唇堪堪挨着那一簇簇金色的头发。
容夏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声音嘶哑,靠在寇雅郡怀里睡着了。
*
宁姐忙活了快两个小时才出来。
原本睡着的人听到手术室大门打开的声音后顿时清醒,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去问:“啾啾、啾啾怎么样了?!”
宁姐折腾了一晚,表情也有些疲惫,但脸上还挂着笑容。她说:“放心吧,跟你说了别紧张。让它在我这儿待两天,还得确认一下后续情况。”
容夏一听这话,刚放松下来的眉头又立刻皱起。他看看寇雅郡,像找主心骨一样盯着他,手指揪着他的衣袖,求助似地望着他。
宁姐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狗狗刚从麻醉中苏醒,今天还是不要再折腾了。像你这样的宠物家长我见过很多,这个时候情绪低落又敏感,说实话,不适合照顾虚弱的宠物,还是交给我吧。”
她歪歪头,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说:“相信我,好不好?”
寇雅郡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还躲在自己后面,手里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根本不是能自己做决定的样子。他想了想,伸手拢住容夏的手指,对宁姐说:“好,那麻烦你了。让它待几天?”
“看它自己的恢复情况。恢复得快就一两天,如果恢复得慢可能要五天到一周。等我电话吧,我通知你。”
寇雅郡又一次和宁姐道了谢,之后宁姐就离开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等到萨摩耶从麻醉状态中彻底恢复过来后,进手术室看看它的状况。
萨摩耶可怜兮兮地躺在病床上,看到容夏后低声嗷呜一声。
容夏走到病床边,弯下身子拍拍它的头,用自己的额头蹭着它的鼻尖,哽咽着说:“宝贝乖啊,爸爸过两天就接你回家。”
萨摩耶伸出左边的爪子攀住容夏的肩膀,耳朵抖了抖。
离开的时候,容夏魂不守舍,他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折腾了一整晚,现在已经快四点了。
深冬的凌晨,天色依然昏暗。附近勤劳的小吃摊刷拉一声拉开了卷帘门,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容夏像丢了魂儿一样走在路上,麻木地跟在寇雅郡身后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停车场距离宁姐的宠物医院有点远,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停好车后寇雅郡抱起啾啾下车就跑,根本没感觉到这至少一公里的距离有多么遥远。
才走出没几步,他就感觉容夏远远落在了身后。
回头一看——
那人垂着脑袋脚步虚浮,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寇雅郡折回去,走到容夏面前停下。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容夏,直到容夏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才开口说道:“这一晚上都没休息,累坏了吧?”
他指指停车场的方向,又说:“停车场有点远,我背你过去吧。”
容夏温顺地爬上他的背。
没过多久,脖间又滴落了容夏的眼泪。
他一声不吭地流着泪,抽噎着跟寇雅郡道谢。
寇雅郡走得很慢,一公里的距离磨蹭了快半个小时。
路边的早点铺传来了粥香,他想问问容夏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一扭头发现这人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