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嘴我看看。”主治医生掏出小手电,撕出来一根压舌板,看了看许多多的喉咙,皱眉道,“喉咙里开始溃烂了,所以才会那么痛。”
旁边一起来看的医生道:“实在不行,插管吧,总要保证营养。”
主治医生一时间没说话。他不是反对插管,而是觉得这病菌太可怕了。
从肺部,爬上了许多多的喉咙,总感觉下一秒就会破口而出。
“医生,我儿子到底是什么病啊?”许多多的母亲问道,“能不能让他别这么痛了,他现在呼吸都困难,吃饭也吃不下,这可怎么办啊!”
医生们面面相觑。要是知道许多多是什么病,他们也不至于隔三差五就集体来看一眼许多多了,这个病例实在太惊人了,谁都给不出有把握的猜测。许多多以前就诊过的医院还初步判定过是结核,但是结核药、激素……什么狠药下了,却对许多多身上的病魔毫无效果。那么多场专家会诊,大家还是束手无策。
所以,主治医生只能道:“还没确定,我们正在安排新的测验方法。”
许多多母亲道:“可是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许多多的父母为了给儿子治病,在全国的知名医院几经辗转,几近倾家荡产。可令他们最感到绝望的,是到现在也没人能说清楚儿子的病。
许多多母亲跟恳切道:“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他还年轻啊!他还……”
“让一让。”
段永锋和程禄背后的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两人赶紧让开,只见一名年约四十岁的女性走了进来。她穿着白大褂,风风火火地推着一辆小车进了门,段永锋侧身的同时,目光扫过她胸前的牌子。
——检验科微生物组,汪珩。
这名字很中性,但汪珩本人看起来是个面向温和的女性。段永锋看到她,不知怎么想起了特别行动部门体检科室的何碧华“何仙姑”,总觉得这两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像。
程禄则是在看到汪珩的瞬间,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这是……
汪珩推着车停到病床边,说道:“我亲自来进行采样,然后马上接种,这样更有可能找到病因。”
“麻烦汪老师了。”主治医生喊的不是“汪医生”,而是“汪老师”,足以看出他对这名检验科医生的尊重。其他医生也纷纷退开,将空间让给汪珩。
这一让,就快挤到门口了。原本就在门口附近的程禄一扭头,冲段永锋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和对接人一起出了病房。
他们到了对接人的办公室,段永锋给程禄看了机器刚刚的运行记录,程禄结合自己所见,直接给了结论。
“没有异常现象,目前断定为自然病因。”程禄道,“我们没办法处理许多多的病情。”
“啊……好吧。”对接人叹口气,“我们也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虽然我们就是医生……那多谢二位跑这趟了。”
“不客气,没帮上忙,很抱歉。”段永锋站起来,和对接人握了手,“那以后有事再找我们。”
对接人也站起来,准备送客:“嗯,辛苦了。”
程禄跟着站起来,但没道别,而是问:“方便问问,刚刚最后进去那位医生是干什么的吗?”
“哦,你说汪老师?浅显一点来说,汪老师就是检验细菌的专家。”对接人回道,“我们怀疑许多多身上有真菌作祟,不过不知道是什么真菌,就不知道怎么用药,所以还要有确切的检验结果才行。汪老师认为前几次没检验出来的原因,是采集到接种的时间间隔太长,真菌已经死了,所以这次来亲自操作。”
“她在你们医院很久了吗?”
“很久了,她一直在我们医院工作。她在业界也很有名的,是这个!”对接人竖起大拇指,“大牛!”
“明白了,多谢。”程禄点点头,“告辞。”
***
两人一路出了医院大门,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段永锋才问:“禄禄,你刚才为什么问起汪老师啊?”
“有点好奇罢了。”因为觉得只是没必要的小插曲,程禄小小地撒了个谎,“没见过这个科室的人。”
“哦哦,对,我也没见过。不过感觉就像警察部门的检验科?”段永锋想了想,“你觉不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和‘何仙姑’的好像啊?”
“没。”
“好吧,看来我是一个人……嗯?”
段永锋忽然举着手停在原地,程禄跟着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怎么?”
“有个瓢虫落在我手上了。”段永锋示意他看自己举着的那只手,“一、二、三……是七星瓢虫哎!”
说着话,七星瓢虫背甲一开,翅膀震了震,飞走了。
段永锋饶有兴致地目送它远去:“我挺久没见着七星瓢虫了,这医院真神奇,绿化还挺好。”
“在医院见到七星瓢虫,算吉兆。”
“哎?怎么讲?”
“传说中,七星瓢虫是圣母玛利亚的信使,来自天堂,代表着玛利亚的七种美德。当它们向着儿童和病人飞去时,就可以保护儿童,治愈患者。德语里七星瓢虫叫做Marienk?fer,也带着玛利亚的名字。”程禄淡淡道,“若有人伤害瓢虫,将会招致厄运。”
“咦,禄禄你还懂德语!”
“小时候看动物画册看到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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