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也可以贡献一个,”王茵梦笑道:“母亲和儿子都不是智障,儿子失手杀死的人才是智障,本以为一个智障死了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智障的死亡,牵扯出一桩惊天大案来。”
“看来我们茵梦导师不光是文艺片导演,”主持人马一波适时打趣道:“还具有悬疑片导演的天分呢。怎么样,茵梦,下一部片子,有没有考虑过筹拍一部悬疑片?”
别看台前讨论地一片火热,故事情节可以随意发挥,但对于即将上台表演的刘念几人来说,怎样将情节理顺,线索贡献给观众看——
就十分不容易了。
“来,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九、八、七——”
眼看灯光就要亮起,舞台就要拉开帷幕,跟两个年轻演员匆匆对完一遍戏的刘念忽然又想起什么,轻轻拍了罗布里一下,嘱咐道:“你需要设计一个动作,让我知道你就是杀人凶手……”
没错,罗布里接下来就要饰演一个智障儿子的角色了。
这个角色分配没有任何异议,唯一的女性角色肯定是刘念来演,在他们的设计中,还有一个上门询问的警察的角色,刘念在沈明明和罗布里的脸上扫过,毫无疑问地选择了一脸正气的沈明明。
大幕拉开,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三个演员的身上。
但见一张桌子旁,母亲蹲在地上,用力地搓揉着盆子里的衣物,她的一只脚踩在台阶上,半个身子倾斜着,随着她揉搓的动作,观众们仿佛都能听到衣领摩擦发出的‘嚓嚓’声。
周露白神色一动,暗自赞叹。
她当年第一部 成名戏,就是在著名导演张明义的电影中饰演了一个农村女人,她在西北农村一连住了四五个月,清楚地知道农村女人是怎么洗衣服的,那劲儿大的别说是衣服,就是二十年不曾洗过的棉被,在农村女人的手上都能浆洗出白花来。
要问那劲儿哪儿来的,平蹲在地上可借不到力,必须要踩着什么东西才行。
很快母亲又往盆子里倒了点洗衣粉——只不过看起来好像一不留神倒多了。
母亲皱着眉头,又是可惜又是懊恼,沾了水坨成一块的洗衣粉又不能放回去,就见她想了想,把围在脖子上的粗布围裙也脱了下来,扔进了盆子里。
这下就连观众也看出刘念的表演功底了,一波掌声毫无保留地奉献了出来。
毕竟,舞台上是没有洗衣粉和洗衣盆的,刘念是无实物表演,而且表演地如此惟妙惟肖。
“刘念老师当真是厉害啊,”王茵梦冲着镜头比划出了大拇指:“太棒了,毫无表演痕迹。”
“儿,儿!”
母亲站了起来,抹了一把手背,往卧室里走去,“把你的背心脱下来,娘给你洗洗。”
镜头一转,出现了罗布里饰演的儿子,就见他双脚悬空坐在床边,被母亲一连唤了好几声,才迷茫地转过头来,直愣愣盯着走进来的母亲。
“背心,脱,”母亲比划了一下没得到回应,干脆自己上手:“脱衣服。”
儿子有些不高兴地啊啊了两声,乱挥起手来,母亲被推得一趔趄也没有后退,双手抓着儿子的背心,顺势就把背心摘了下来。
到这里,观众自然看得出来,儿子是智障,母亲就是一个为了智障儿子操劳半辈子的女人。
母亲抓起背心返回木盆旁边,随手淘了一把,神色却忽然一变:“怎么有血啊?”
她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儿,好大一块血迹咧!你是哪里伤着了……”
她急得屁股一抬就要站起来,这时候大门却被敲响了,沈明明饰演的警察在门背后正了正帽子,“开门,警察。”
母亲一愣,手忙脚乱地掀开了门帘:“警察?”
“唉,大娘,是我,小王,”王警察道:“给咱们村子宣讲过法律的,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母亲让他进了屋:“快进来。”
“大娘啊,我这次来,是给你们通知一件事的,”王警察寒暄了几句之后,神色严肃下来:“隔壁村子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女孩好好地被人给杀了,就是两天前的事情,现在闹得是人心惶惶啊。”
“好好的丫头,给人杀了?”母亲道:“谁杀的她啊,为啥要杀她啊?”
“不知道么,现在正在查呢,”王警察就道:“杀人凶手找不到,谁也没法安心不是,我今儿来一是提醒大家伙儿晚上别随便出门了,二就是问问你们,有没有谁有这个杀人凶手的线索。”
“线索?我哪儿有啥线索啊,我就天天陪着我儿,门都不出,”母亲又问道:“唉,王警官,那丫头是谁家的,我认不认识啊?”
“喏,就是这个,”王警官掏出一张照片来,摇头叹息道:“死得可惨了,头都被割掉了……”
母亲接过照片正在端详,就听得卧室里传出了智障儿子低沉的怪叫声。
“对不起,王警官,又闹起来了,你坐着,我去看看我儿。”
母亲急忙走进卧室,就见儿子背对着她蹬着腿,发出嘻嘻哈哈的怪声,一个形状有些怪异的木偶人,正在他的拉扯下发出古怪的、令人齿冷的声音。
“砰”地一声,木偶的腿被活生生扯掉了。
母亲神色一顿,“儿啊,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儿子嘻嘻一声,手上却丝毫没有停顿,很快,木偶人脆弱的头颅也被拉断了,轱辘轱辘翻滚着,落到了母亲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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