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机长,”邱越宁向他问好,“您也来买东西?”
“嗯,”他掂了掂手上的袋子,“给我妈买了条项链。”
“先生,您的胸针,”店员把东西交给邱越宁,“感谢惠顾。”
彭机长看到了他买的饰品,一道走出店门后,若无其事地说:“很漂亮。”
“胸针吗,”邱越宁笑了下,“您也这么觉得?”
“嗯,送给爱人吗?”
纯粹长辈式的关怀口吻,使他感觉不到窘迫,但说爱人可能还不太合适,“是……我们在交往。”
彭机长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有合适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他的神色似乎别有深意。
彭机长年逾不惑,邱越宁对他的私事一无所知。他有过特殊的经历吗?
或许察觉到他的好奇,机长接着说:“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两个人都还没吃晚饭,找了间亚洲菜馆,各点了份米粉。
“我以前也就你这个年纪,”彭机长从餐具盒里取了双筷子,递给邱越宁,“遇见的我爱人。”
邱越宁的“谢谢”卡在喉咙还没说出,便被他的话惊住。
“您、您结婚了啊?”他马上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改口道,“抱歉,我之前没听说……”
“没事,其实我一直单身,”他的语气波澜不惊,“我甚至没对她告白过,她就走了。”
“走了?”邱越宁满腹疑惑,难道是机长单恋吗。
“她得了治不好的病,十几年前就不在了。”
邱越宁登时无言,唯有这种可能他不曾想到。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彭机长估计也是憋得难受,才对看起来投缘、又不太会议人长短的邱越宁诉说。
女方不是航空公司的人,他们因偶然的机缘在机场相遇相识。
一开始是那个姑娘喜欢他,他也有些好感,但不想太早结婚,就没答应。姑娘没放弃,一来二去的两人更熟了,他也打算告白的时候对方检查出了绝症。
姑娘在病床上制止了他想说出的话,“你别告诉我,我想无牵挂地离开。”
一别近十五年。
“其实还是说出来更好吧?”彭机长喃喃自语。
邱越宁听了这些往事,从先前的惊愕转为悲伤,难过的程度快赶上自己失恋。
他容易被外界牵动情绪,儿时和妹妹一起看电视,一到悲剧情节,邱越澄还没有太大反应,他就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现在虽然不会那样陷入虚构的世界里,但身边人有什么不好的事,他或多或少地还是会产生移情。
“唉,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机长见他的眼眶红了,抽了张纸巾出来,“这也是命,不认不行。”
“对不起。”本来应该自己安慰对方的,但邱越宁实在说不出超脱大气的话。
“我们干这行的还是得控制好情绪,要不然怎么能时刻保持冷静呢?”
“我明白。”飞机上遇到紧急情况,他总能沉着应对;而与活生生的人有关的事态,他摆脱不了感情用事的倾向。
父亲去世那年他才刚入航空公司,特意多请几天假调整心情,除却自己对父亲的思念,他更心疼失去爱人的母亲。不过,父母至少有过二十几年相濡以沫的时光;机长和那位姑娘,从头到尾连一句告白都没能留下。
从餐馆出来,他们没再同路,机长先回酒店,邱越宁朝着港口走去。下午睡了一觉,他毫无倦意,甚至思维相当活跃。晚餐时的话题使他心情压抑,步履不觉沉重。
夜晚的风比白天冲多了,幸好他出门前披了件足够暖和的外套。不远处的歌剧院在夜色中光彩熠熠,他停下脚步,手机突然震响。
取出后低头一看,丁冶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第14章 你想和我结婚吗?
“丁冶。”习惯的力量非常奇妙。两个月前,邱越宁还觉得这样的称谓不自然,现在念出对方的名字,仿佛温流淌过舌尖。
“你休息了吗,”丁冶知道他今天在悉尼,那边的时差晚两个钟头,“有没有打扰你?”
“没,下午睡多了,我还在外面呢,一会儿回酒店。”邱越宁找了个避风的檐廊角落,人也没那么多,相对安静,“你呢,在家吗?”
“我来海边了,”县城的海滩距市里有一个多钟头的车程,“明天客户在这边办婚礼。”
“是工作啊,”邱越宁明白过来,“那你这两天很忙吧?”
“也不会,其实我没必要过来,但是没什么事,就顺便看看。”
丁冶下午就到了,晚上和朋友一起吃个便饭,之后朋友去忙店里的事,他独自在清吧二楼喝酒。
清吧的外墙采用特殊的玻璃材质制成,外面的景致能够像无分割的画作一样呈现眼前,但从室外看不到里面。尽管到了晚上,由于屋内光线明亮,视野受到些影响,丁冶仍能看个大概。
窗外是深蓝色的夜幕和夜幕下的海滩,夏季到来,游客蜂拥而至。露营区早就撘满了帐篷;荧光玩具发出的光芒点点起落;旅游部门在沙滩上办起了篝火晚会,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包括酒吧里的不少客人。
丁冶没动地方,面前是一个酒杯和一小瓶白葡萄酒。他一边喝酒,一边与邱越宁通话,偶尔瞟一眼窗外。
他告诉邱越宁,自己住在海边的民宿,距离海滩只隔着一条马路;还告诉他清吧的环境不错,外面的篝火高高升起,有人在唱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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