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吟在他面前安静的吃着饭,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裴吟看着他,问:“你成绩怎么样?”
陈疆没有不理裴吟,他说:“就那样。”
裴吟问:“那样是哪样,班级能排第几?”
陈疆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裴吟,有点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第一。”
裴吟问:“考第一的人,脑子这么差吗?”
陈疆没有被裴吟的讽刺惹恼,他仍然吃着饭,只是又看了一次裴吟。
“替别人顶罪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裴吟翘着腿,一只胳膊撑着椅子把手,懒散地问,“还是你被人威胁了?”
陈疆依然没有半点表情,光看动作,陈疆像一个进食机器,但一看饭盒内,又能发现其中一道菜没的特别快。
裴吟笑了一下,眼看自以为冷静的小孩漏出破绽,觉得有趣,便又问:“哎,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陈疆不知道是不是放松下来,回答完居然还反问了一句,“你有吗?”
裴吟歪着头,眉毛一挑,回答说:“当然。”
“哦。”陈疆只回答了一个字,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同时他的咀嚼速度又在减慢,明显是在思考什么事。
裴吟说:“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比如提前安抚一下你父母的情绪,免得你回家被揍的太狠。”
陈疆一皱眉,终于放下筷子,问:“你们真要放了我?”
裴吟坦然地点头。
陈疆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凶手。”裴吟直起腰来,说,“问话是常规流程,你不愿意说也无所谓,不过处罚跑不了,因为是人就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裴吟说到这儿时,起身走到摄像头前面,关了摄像头的开关。他随后又在陈疆迟疑的目光下走到审讯室的门前,确认了一遍门锁是否锁紧。
“我也一样。”裴吟回到陈疆面前,看着他说,“今天的事我负全责,你呢?”
陈疆防备地问:“我什么?”
他听过警察在面对不听话的犯人时会关掉摄像头对犯人动手的传言,陈疆身体下意识靠后,拳头紧了紧,又问:“你要干什么?”
“别捏你那拳头了,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裴吟把桌上的盒饭扣好,说,“我想动手用不着先浪费一份饭。”
陈疆并没有因为裴吟这句话而放松警惕,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抗拒:“我只想证明彭佳是我杀的,很难吗?”
裴吟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很难。”
裴吟告诉陈疆:“杀人和救人一样,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只是给她喂了安眠药,然后用枕头捂住她的头,等她没了呼吸,我就……”
“行了。”裴吟半靠在审讯桌上,一只手自然搭在桌面,说,“这屋里没有摄像头,别跟我来这套。”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顶罪。”裴吟看着陈疆,问,“他知道你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吗?”
陈疆眨着的睫毛明显一顿,裴吟又说:“还是你以为监狱里都是你这种学生,那里面关的人干过什么你知道吗?”
陈疆说:“我没顶罪,彭佳就是因为我死的。”
裴吟调整了个姿势,放松道:“是么。”
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先不聊彭佳的事,你有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说?”
陈疆这次没有果断地回答“没有”,他说的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你也可以不说。”裴吟说,“我是觉得在你那种家庭,应该没人听你的心里话。”
陈疆眉头再次发紧,裴吟又说:“没什么不好意思,我跟你情况差不多,我爸妈去世的早,从小就没人听我说话。”
“现在倒是有了,不过偶尔回忆起过去的事,连个能一起分享的人都没有。”裴吟忽然在眼底掺杂了一点忧伤的情绪,他问,“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回忆会越来越不清晰,时间久了,很容易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裴吟看着陈疆,问:“你确定不想说说?”
“我不是没人分享,也不会没有过去。”陈疆抬起头,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只是没有未来而已。”
陈疆看似软硬不吃,但裴吟摸着他的心理一句句问下来,又觉得他的每个反应都有漏洞。
于是裴吟堵了一把,他低着头,忽然问:“李幺知道你来自首吗?”
这是自陈疆自首以来,三次审讯,两次强光问话下,情绪起伏最大的一次。
他瞪着眼睛,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裴吟笑了一下,坐回陈疆对面,说:“其实那天在南湖公园我就看见了,是个男孩吧?”
陈疆的反应是裴吟没想到的,他忽然站起来,盯着裴吟问:“你们把李幺怎么了!”
要是早知道陈疆听到李幺的名字会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裴吟大概就不废前面那些话了,裴吟快速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平静道:“我们怀疑是李幺杀了彭佳,并且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
“不可能!”陈疆毕竟年纪还小,一瞬间的慌乱下,慌张道,“他有什么理由杀人?他根本不认识彭佳!”
“不一定吧。”裴吟诱导着陈疆,说,“如果你早就发现了你父亲跟彭佳的关系,很可能在约会中将这件事告诉给李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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