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楠接过纸巾擦了擦嘴,面容些许苦涩,“我跟她,星盘不合,贸然表白,肯定失败。”
星盘什么的,落在顾山泽的耳朵里,和直男听到口红色号是一个效果,他撇嘴道:“扯那些有的没的,不就是不好意思吗?”
陆书楠又开始咳嗽,“她是万盛的沈总,要找男朋友也是找身家差不多的,不会考虑我这种弟弟类型的人。”
说起来,陆书楠和沈冰洲同岁,也就是说,差了姐姐7岁,那这确实。解开了情敌的结缔,顾山泽看他变得顺眼了许多,心情颇好地给他出起主意来,“沈辰砂那种女人,肯定会喜欢弟弟型的,你看她有多弟控就知道了,而且她自己什么都有,也不需要考虑经济条件,我很看好你,要不我帮你约出来,你给她买束花——”
话没说话,陆书楠飞快地摆手打断:“你别乱插手,我不想被她知道!”
顾山泽笑容愈深,“要觉得还不够壮胆,把她弟弟也叫上吧,我们一起给你加油。”
陆书楠终于意识到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恢复成温和微笑的模样,“顾总监,我听说,你和洲洲分手了?”
顾山泽唇边的笑容逐渐消失,“谁跟你说的?”
“肯定是他自己啊。”陆书楠遗憾道,“那天晚上,我很热心地帮你们看了星盘,发过去给他,他就告诉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顾山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还说什么了?”
原本,陆书楠以为,他们只是闹闹矛盾,看见他这表情,心里百分白确定了。他不好再戳人痛处,放缓了语气说:“他还说,这样一来,和姐姐也和好了,皆大欢喜。”
顾山泽觉得心口遭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烦闷地扔下筷子,“他姐,就这么反对同性恋?”
陆书楠说:“不是反对同性恋吧,好像只是反对你,我听说她准备辞职,专心陪洲洲复健。”
沈辰砂那样的人,居然要辞去CEO的职位回家照顾弟弟,顾山泽冷不丁地想到,如果她辞职在家,那他岂不是永远没机会和洲洲单独见面了?他谨慎地组织了下语言,“陆经理,你不打算劝劝吗?”
陆书楠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我也觉得,辞职是冲动决定,但是,她开心就好,整日和亲姑姑争斗,不可能开心的。”
万盛于沈辰砂而言,重要程度不亚于弟弟,想来真的是被沈青禾逼到了极限,才会出此下策。顾山泽细想了许久,突然道:“不行,我得去劝劝。”
陆书楠奇怪地皱眉,“关你什么事?”
他说得理所当然:“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拟了个合作方案,准备近期给她看的,她要辞职了,我找谁谈去?”
“沈青禾会全盘接手她的工作,你找新的沈总谈就好。”
“那不一样,沈青禾那个人,不值得合作。”顾山泽靠回椅背上,摩挲着扳指的红宝石,“陆经理,这周末,我们去她家里看看她吧。”
陆书楠当即看透了他的小心思,“谈工作就谈工作,干嘛去人家里?”
顾山泽不屑地笑,“这是情商,彰显我们的诚意,那要不然,我就告诉她,你暗恋她很多年,这也是情商,为了拉近关系。”
陆书楠哽了哽,“你会连累到我的。”
顾山泽已经站起身,“那就是你自己工作能力的问题了,加油吧。”
“……”许久,陆书楠坐在原位,无奈地感慨,今日运势不佳,果然是真的。
沈辰砂要辞职,可不是件小事,公司制度完善,少了个决策的人,不至于瘫痪崩盘,可她身上背着的,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以及自己积累二十多年的资源,就如顾山泽说,生意场亦是人情场,少了她,昔日的合作对象肯不肯继续给面子,是个未知数。
挽留的人不在少数,可毕竟如了沈青禾的意,最终决策是同意请辞,交接工作一月内完成。
陆书楠是个不会撒谎的老实人,这几日反复琢磨要如何应付上司明显夹带私货的工作要求,直到看了总监助理发来的方案,竟真的是笔于两边利好的买卖。
他只好将方案发给沈辰砂,过了两日才得到回复:让他来吧。
雪后新晴,难得暖和的下午,沈冰洲叫了姐姐帮忙,把收藏室的矿石标本搬到院子里泡水。他很喜欢泡过水之后晶体闪闪发光的样子,很大程度上说,矿石本身也是亲近水的,大概每颗矿石里,都住着游鱼的灵魂。
冬日的水,毕竟寒冷,没一会儿,他的双手冻得僵硬,十指的指节尽泛起粉红。沈辰砂看得心疼,责备道:“你别摸水了,等下长疮。”
沈冰洲微笑说没事,正好门铃响了,他带着笑抬头,正好对上门外人的视线。
视线相接,两个人都愣了愣,随即就被沈辰砂的身形挡住,“顾总监,来了啊,挺准时。”
顾山泽默然收回视线,客气地道:“应该的。”
庭院大门打开,他跟在陆书楠身旁进去,目光经过满地的石头,终究忍不住,偷瞄向坐在轮椅上的人。
沈冰洲低头摆弄石头,细长的脖颈从毛衣圆形的领口伸出,阳光洒落其上,好像铺了一层亮晶晶的盐。顾山泽从他身旁经过,他始终低着头,挽起的袖口下方,两只手冻得发红。
顾山泽不由得放缓脚步,异常清瘦的一双手,曾拨开沙土,翻出过宝石,也曾在他腰腹游移,挠出混乱无助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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