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想到着狠狠咬了咬牙,脚尖因过分羞耻有抽搐之感,脸上又开始烫起来。
靳卓斯亲他到底是为什么啊,亲他是代表喜欢他、对他有想法?或者纯粹看蒋回川不顺眼,利用他气蒋回川?可是他们俩平常都没什么交集啊,能有什么仇恨让靳卓斯不惜以这种方式报复他?
哎呀!有没有靳卓斯刚才单纯发病的可能性存在啊!
苏蘅心里抓狂地怒喊,他隐隐约约知道什么,但又不想知道。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件事,脸颊蹭着车窗,试图通过有雨水渗透的玻璃降温。
不过话说回来,靳卓斯亲他肯定和蒋回川逃不了干系。苏蘅被身为上司的蒋回川追求,之前在医院也被院长和孟婉茹撮合,两份工作都被迫和私人感情纠结在一起。
要不要有空找个大师算一卦啊,他的事业运怎么这么不济。
苏蘅暗自慨叹自己倒的大霉,实在气急了,脑门不小心撞上玻璃,声音有些大。
前面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连忙道:“哎!可别给我撞坏了啊。”
“抱歉抱歉。”
苏蘅揉着自己疼痛的脑门和司机道歉,内心不停唾骂自己的不稳重。
就近去了家医院,苏蘅步伐缓慢地走进普外科,叫了号去医生诊室处理背后的擦伤。拿着单据和药膏出来,他停下脚步想了想,又去挂了骨科处理脚腕的扭伤。
虽然扭伤真的不严重,但是苏蘅是不可能这么早回家的,更不可能让靳卓斯再帮他处理。能拖一时拖一时。
这些处理完之后,苏蘅下楼,发现雨渐渐停了,室外只余清凉。
靳卓斯宽大的风衣罩在苏蘅身上,靳卓斯的气味就萦绕在他身体周围,鼻子里都是那种沉香木、柠檬柑橘、野性的动物香,青葱蓬勃又有一点成熟的气味。
还嫌弃蒋回川的味道,难道你自己的味道就好闻了?!
想到这儿,苏蘅气得扒掉风衣外套,恨不得找个垃圾桶丢进去,一接触到外面的温度,打了个冷颤,哼哧哼哧不情不愿地穿回去。
低垂着头,苏蘅在医院花园散心,医院都是差不多的结构,越逛他越回想起以前工作的事来。
比起以前,心理咨询师的工作给了他全新的体验、挑战和满足。人性是一座幽暗的森林,他提着灯在其中跋涉,越是看到人性的幽暗之处,就越是相信它有出口。
苏蘅抬头望着天际云层浸染的暮色,突然很想去防疫科看看。
艾滋病检测在一楼,苏蘅一推开门进去,就听到了争执吵闹声。
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孩拉着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的胳膊,连声哀求着。男人一脸厌烦地任由他拉扯,叼着烟无动于衷地伫立着。
亮眼又挑人的银灰色,风骚奢靡的丝光面料西装、密织着金线,深V的衬衫领口,闪烁银光的项链和钻石耳钉,让他像一朵美得腐烂的花。
是Alston。
处于职业习惯,苏蘅脑中将他的病情飞快地过了一遍。
Alston的精神性阳痿是因为一次约炮产生的阴影,他正在豪华酒店和人翻雨覆云的时候,之前的床伴突然提着刀闯进去,飞速脱掉自己的衣服,先是阴狠地诅咒一番,接着当着两人的面把锋利的刀锋刺向脖颈。床上赤裸的两人怔愣后,匆忙穿好衣服,呼叫救护车,还没到医院这人就已经咽气了。
苏蘅还是第一次接到如此棘手的个案,这种阴影不是短时间就能磨灭的。
几次会面之后成效依然不明显,苏蘅综合考虑后决定使用系统脱敏法。
“现在请你躺在躺椅上,放松身体。”
Alston脱掉外套,难能可贵规矩地躺上大红色的弗洛伊德塌。
“第一个过程是——放松,”苏蘅风铃般的轻语在他耳边低吟,然后拉住Alston的小臂,Alston瞬间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腕。
苏蘅沉声提醒:“闭上眼睛,现在请你抵抗我拉你的力量,以绷紧你的肱二头肌,”说着,他在Alston肌肉上按了按,“仔细注意肌肉的感觉,然后我会减少拉你的力量,让你逐渐松弛下来。你把前臂放在扶手上休息,想着自己尽可能舒适、放松……”
苏蘅按照同样方法依次放松各个部位,手指在头面部、肩背、前胸按压、游走,引导他绷紧再逐渐松弛。
直到手指贴近小腹时,Alston却一直绷紧,迟迟放松不下来。
苏蘅蹙眉,声音仍温润耐心:“不要紧张,慢慢放松,静心冥神。”
Alston的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压着嗓子闷哼一色,苏蘅恍然大悟:“抱歉,是我的问题,你别紧张,这正常,很多患者都会这样,我稍微再轻一些。”
他的手掌在小腹上揉了揉,Alston的肩膀和小腿突然弹动了几下。
苏蘅苦恼地皱起脸,顿了顿,去桌上拿手机播放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
听着音乐做了十几分钟练习,Alston终于成功放松下来。
“现在你想一下能让你感觉到恐惧或是焦虑的几件事,从低到高排序。”
苏蘅问:“让你焦虑的程度最轻的事是什么?”
Alston嘴唇微张:“被男人的手碰到。”
苏蘅刚才还碰呢,可是没有焦虑表现啊。他双手滞住,讶异地看着他。
Alston一撩眼皮,语气悠悠道:“现在估计不是很焦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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