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吧。”岳人歌看了看四周,这不是他习惯的环境,“你不是还有舍友?”
李牧不说话了。
“那边有个停车位,”岳人歌说,“我想可以把车停在那里。”
下车的时候,李牧看清旁边停了一辆三轮板车,又瞅了一眼岳人歌的保时捷,苦笑了一下。
城中村的居住环境不怎么样,花都高楼林立,唯有这一带全是低矮的楼房,外边连个小区都没有,更别提绿化。家家户户晒衣服,全都是拿根竹竿支着,风一吹,飘飘摇摇,好像一张张五颜六色的帆。
眼下灯光全暗,五颜六色是看不到了,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幢幢影子。岳人歌跟在李牧身后,小心翼翼,忽然一阵黑影从他面前蹿过,岳人歌忍不住大叫一声。
“啊——”
“喵呜。”
野猫踩着垃圾桶盖子灵活地蹿远,不知道是猫吓到了岳人歌,还是岳人歌吓到了猫。
“没事吧。”李牧忍着笑,安抚大惊小怪的老板。岳人歌哪里适合出现在这里?他是每根羽毛都漂漂亮亮的花孔雀,这里是藏污纳垢,混乱不堪的垃圾堆。
“没事。”岳人歌的嗓门儿都快劈了叉,但还是强装镇定,“你住哪栋楼。”
“就这了。”岳人歌指了指眼前的破楼,“我住五楼。一会儿咱们轻点,我舍友可能已经睡了。”
开了门,家里黑漆漆的一片,先是看见一片灿烂的星空。李牧心想说你们这儿视野还真好。开了灯才发现,视野确实不错,因为连窗帘都没安。李牧低头看了一眼拖鞋,知道舍友今天没回来,这才提到了嗓门,“进来吧。”
岳总两手揣兜,落落大方进了李牧那一亩三分地的小土窝。
“鞋子就直接穿进来吧,没关系的。”李牧弯腰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抱歉,烧水壶昨天坏了,只有这个。”
岳人歌接过,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果汁饮料。不过岳人歌并不喝,他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在沙发上坐下。
沙发“嘎吱”响了一声,岳人歌的屁股跟着往下一沉,他脸色一黑。
“沙发是原来的房东留下来的。”李牧赶紧解释,“可能有点坏了……”
这不是有点坏,这是被降龙十八掌打得筋脉尽断好吧!见李牧要在他身边坐下,岳人歌只好往旁边一挪,可怜的沙发再次粉碎性骨折。
“平时这沙发有人坐么?”岳人歌尴尬,“不会就是个摆设吧。”
李牧沉默了几秒钟,点点头,“我们一般都站着,这个沙发确实不常用。不过您放心,今天晚上我睡沙发。”李牧诚恳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的房间凑合一晚上。”
李牧的黑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者岳人歌的表情。岳人歌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也许是他睡惯了舒服的大床,根本不习惯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将就。这可就难办了。李牧犯了愁,附近的酒店档次不高,最近的也要走个一公里,这么晚了,总不能再让人折腾一回,而且岳人歌也是为了送他回来才……
“行了,就这样吧。”还是岳人歌先拍了板,“就听你的。”
李牧松了一口气,又听岳人歌问:“你们的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冲个澡。”
“那边。”李牧给岳人歌指了指。
“谢了。”岳人歌点头,进了浴室。
等到水声响起来的时候,李牧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岳总,岳总!”
岳人歌衣服脱了一半,“怎么了?”
李牧无奈地发出穷鬼的哀嚎,“我才想起来,热水器坏了,没有热水啊!”
第22章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两双眼睛的目光,一个在高处,一个偏低。
岳人歌穿着不符合他身份的破旧睡衣,李牧终于给他弄了一杯桂圆红枣茶,重新蹲回他的位子上。岳人歌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知道李牧穷,但不知道李牧这么穷。穷得连杯热水都端不出来。岳人歌洗了个冷水澡,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每打一个喷嚏,李牧的心都跟着揪了一揪。
李牧的卧室不大,十平方米而已。摆上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再多的也放不下了。岳人歌吸了吸鼻子,环顾四周,端着李牧给他买的热茶抿了一小口,“你……就住在这里?”
李牧老实点头,然后就勾着脑袋,垂头丧气。岳人歌知道,那是他愧疚的表现。
“热水器坏了怎么不修?”岳人歌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天气转暖了,但洗冷水澡还是——阿嚏!”
李牧赶紧站起来,“你还是赶紧喝点热的吧,不然真的着凉了。我……我给你找点感冒药。”
“回来。”岳人歌心里叹了口气,“家里要是有早就找到了,现在这个点你还能上哪买去。”
李牧悻悻地回来,重新坐下,岳人歌的心软了又软,“行了,今天是我来打扰你,被子也只有一床,你要是跑去睡沙发,我们俩明天都得感冒。”
李牧歪了歪头,不知道岳人歌想要说什么。
岳人歌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平时李牧聪明得要命,什么一看都会,现在怎么傻成这个样子,从楼下傻到现在。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是说,为了不影响工作,今天晚上你也睡在这里。”
“这里?”
岳人歌点点头,“你放心,也就三四个小时,当露营了。”说完岳人歌自己都快笑场,可不是么,露营,客厅连个窗帘都没有,破窗户被风吹得哐哐直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