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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女首富 第347节
    昨天的事情他们听说之后也吓得魂飞魄散。说不好听的泼人镪水,比直接拿刀子捅人还可怕。因为前者一旦中招,那就是生不如死。
    周秋萍点点头,声音平静:“我有数,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了。”
    李立军从外面走进来,嘴里嚷嚷:“你们看到没有?外面有两个女人在磕头呢,被拎着直接摔出去了。”
    周秋萍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结结巴巴道:“谁扔的呀?”
    “武警呗,让她们走她们不听,武警就直接把人拖走了。”
    田彩霞骂了一声:“活该!真不要脸,现在哭什么哭?闹什么闹?就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其他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是周经理昨天被泼中了,现在她孩子和她家人怎么办?”
    杜仲刚刚进屋,在外面听了几耳朵,算是了解多一点情况:“他们家也是够够的。这两口子原本都是京剧团的。前两年京剧团不是承包出去了吗,为了多挣钱,一直到处搞演出。为了吸引观众,他们这个表演就往下三路走,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男的呢,前段时间找到了机会,到了电视台,属于借调,组织关系还在团里。女的呢,连借调都调不出去,只能继续呆着。这男的看春晚不是有戏曲节目吗?就琢磨着在省台也搞个戏曲节目,让京剧团的人上台唱戏,希望这样可以提高他们的知名度,他老婆就不用再去唱那种黄戏了。但省台觉得唱戏没观众,收视率上不去,就拒绝了。这人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就钻了牛角尖,恨上了周经理。”
    大家听得瞠目结舌,最后还是田彩霞骂了句:“神经病!”
    说个不好听的,他要真有骨气的话,跑去找京剧团的负责人跟对方打一架或者让他老婆直接辞职走人,她还敬他是条汉子。
    这算什么呀?柿子专门拣软的捏。
    屋里有人叹了口气:“这要是省台没用《厂家直销》,而是引进了美国的电视剧,他是不是要去华盛顿炸大楼啊?”
    “呸!”田彩霞嗤之以鼻,“他要有那志气才奇了怪了。”
    叶文兰转过头叮嘱周秋萍:“周经理你小心点。就这对婆媳的样子,这事儿估计难善了。她们这样又哭又跪的,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周围群众肯定会同情弱者,觉得你反正也没受伤,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应该再咄咄逼人。这种事又是民不告官不究的,你要同意去派出所把案子给消了,警察也不会坚持。说不定他们还会指点俩婆媳,让她俩找你,这样他们正好少一桩事儿。”
    李立军嗤之以鼻:“这是我最鄙视这个民族的地方,欺软怕硬没血性没原则,更没有任何法治可言。凶手永远有苦衷,永远无辜,永远值得被原谅。受害者却必须得以德报怨。这个民族最擅长驯养温顺的羊,然后将羊都逼死了,也就灭亡了。”
    周秋萍懒得听他叨叨,只跟叶文兰道谢:“好的,我会注意的,我不打算跟她们碰面。万一她们再掏出一瓶镪水,我可不是猫,有9条命。”
    众人七嘴八舌,又替她担忧。
    在电视台还好,好歹有武警拦着。等下班了怎么办?万一婆媳俩又去周经理家堵家门呢?
    周秋萍耸然一惊,她想到了更可怕的事,就是她们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她已经不敢低估人性的恶,那永远没有下限。
    她拿起电话机,直接拨了卢振军的号码:“卢老师我决定了,搬家,今天就搬。”
    卢振军还不知道她今早的遭遇,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想通了,挺高兴的:“好,我找辆货车吧,马上就过去。”
    周秋萍又打电话给母亲:“阿妈,我们先搬家吧,暂时先借住在卢老师家。回头再安排。”
    高女士满头雾水,搞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突然间改了主意。实话实说,她也不想搬去卢家住,她又不是没地方住,要饿死了,为什么要占人家这便宜?
    但女儿突然间打电话说这事儿,肯定有她的道理。
    老太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马上收拾东西。”
    仓库里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周经理反应这么迅速,连家都要搬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婆媳两个现在肯定不会放过她,与其到时候被搞得家里鸡犬不宁,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避开了再说。
    第297章 我也成了那个享受特权的人
    周秋萍打了一圈电话, 转头跟大家商量接下来的工作时,余成才从外面进来。
    她一见人,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坏了, 自己忘了和余成说这事儿。
    虽然她不可能因为余成的反对而改变主意, 但既然人家是自己男友,那起码拥有知情权。
    周秋萍言简意赅:“我怕他们家的人还会接着去堵我们家门, 我们先搬到卢老师家去住吧。那个, 阿妈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回去帮忙收拾下。”
    余成愣了下才点头:“好。”
    周秋萍叮嘱他:“自己回去路上小心,别到时候再跑出一堆人抱你大腿。”
    她真的很讨厌动不动就跪下来磕头的人,因为只要你不能满足他们无理的要求,他们接下来下手比谁都狠。
    而这世界上永远不缺少慷他人之慨,替别人原谅凶手的人。
    一整天的工作, 周秋萍都没出电视台一步。不知道是不是被昨天的事情影响, 原本中午打算找家饭店搓一顿的新闻中心的同事们都一个没出门。
    可惜他们能管住自己的脚, 却管不住外面的声音。那对婆媳被武警架出去了,就在街角不停地哭, 不停地嚎, 引得一堆人围观。
    武警只负责电视台的安全, 人家不强行闯大门,他们自然也不好管。
    所以即便外面闹得鸡飞狗跳,议论纷纷, 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电视台的人吃不消了,这么闹腾下去, 败坏的是他们电视台的名声。
    台长怒了, 一个电话打到省台。
    省台那边推的一干二净, 他们也是受害者, 他们倒了八辈子血霉,借调了这么个人过来,他们还在焦头烂额呢。
    凶手在派出所关着,凶手的组织关系不在电视台,他家人当然也算不得家属,省台管不了他们的事儿啊。
    不过省台热情地建议江州电视台可以去找京剧团,因为这两口子实际上都是京剧团的人。要说管,也只有他们名正言顺。
    台长差点没被省台气晕过去。这会儿他上哪去找京剧团?京剧团一直在满世界跑演出呢。
    反正大家态度都很明确,生怕被这坨臭狗屎给赖上。
    综艺部的主任皱眉毛:“这闹得真是没完没了了。”
    周秋萍却跟没听见一样,只和他商量:“后面把先前录的节目都重播一遍吧。”
    主任刚想反对,再看她的神色又把话咽回了头,改口道:“应该的,你休息几天吧。一会儿你跟着台里的车出去,别再叫堵住了。”
    周秋萍点点头:“谢谢主任,麻烦你们了。那个我不在的时候,还请你们帮忙多带带我的那些新同事。后面事情过去了,好尽快返工。”
    跟台里的车走好,不然饭店的车不容易开进来,还容易被那对婆媳堵上。
    综艺部的人纷纷表态,没问题。
    说到底她也是倒霉催的,从头到尾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自己这边负责保管录像带的同志喝了二两黄汤就没脑子了,省台那边的工作又乱七八糟,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周秋萍看了眼时间,跟众人打招呼:“我该回去收拾下,接孩子去了。”
    主任挥挥手:“没事儿,你去吧,走走走,我带你去司机那边。”
    他们刚出楼房,还没往旁边的平房去,守在门口的记者就大喊:“周秋萍同志,你能接受我的采访吗?”
    主任硬邦邦地怼回头:“不能,没有预约都不行。”
    昨晚那跑到周家的二货记者不痛快了,脸拉得老长:“你们电视台的架子可真大。”
    说起来两边关系谈不上多好,之前还因为还本销售的问题唇枪舌战过。当时报纸是站还本销售的,认为这是解决困局的良方。电视台却竭力反对,新闻里报道了好几回。反正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涉及到了市电视台和省电视台,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作为报社记者,他肯定要追踪报道,尊重人民的知情权。
    主任也拉下了脸,准备给这个二愣子点颜色瞧瞧。
    周秋萍却先开了口:“可以,请问你有何指教?”
    记者赶紧强调:“指教谈不上,就是刚才我采访了王建江的家属。她们表示特别愧疚,想当面向您道歉,请求您的原谅。”
    周秋萍在心中冷笑,愧疚她真没看出来,让她原谅,从而把他们家的男人捞出来倒是真的。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想见她们。”
    “为什么?”年轻人不以为意,说了句蠢话,“你起码应该给她们道歉的机会。”
    周秋萍认真道:“因为我害怕她们会突然间掏出瓶镪水泼到我脸上。”
    记者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想反驳。
    周秋萍抢先一句,给了他忠告:“我劝你也小心一点,万一她们觉得你没能实现她们的目标,恼羞成怒,也朝你脸上泼镪水,那可真是完蛋了。”
    记者颜色惨白,显然也吓到了,却还是开口反驳:“可如果你接受她们的道歉并且原谅他,她们肯定也不会朝你下手。”
    周秋萍摇头:“我认为恰恰相反。法律存在的目的就是让犯罪的人接受法律的惩罚。如果一个人做了坏事,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那他肯定不会羞愧,反而沾沾自喜。因为没关系,他不用接受惩罚。你是觉得我昨天运气好,侥幸逃过一劫,反正没事儿,所以他就相当于什么事没做,我应该原谅他才对。可下一次,下一次我有这种好运气吗?况且我有什么资格原谅呢?因为我运气好,我就能轻易说出没关系,原谅凶手这种话。那些运气不好,被泼了镪水,毁了一生的人呢?是不是也应该原谅?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原谅还是要承受这些痛苦,不如大度地去原谅。你好意思开这个口吗?反正我没脸说这种话。谁不是娘生父母养,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家里人怎么办?我的工作怎么办?我没资格可怜他的,他们夫妻捧的是铁饭碗,我一个临时工可怜作恶的他们,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记者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站在原地。
    主任赶紧带着周秋萍去坐车,等开了车门,他才嫌弃地摇头:“《江州日报》笔杆子走了,剩下的都是什么货色呀?以前这种二愣子连报上门都别想出。”
    风波过后,不仅仅是高校研究所这些地方,党政机关报纸广播电视都经历了一番清洗,尤其媒体作为党和国家人民的喉舌,里面的力度更大。
    有些的确是清掉了潜在的敌人,有些是把领导的敌人给清走了。
    自古文人之间倾轧手段,那都心狠手辣。
    钱钟书就曾经说过吴晗,大意是当年他在位置上是整人的手段,可一点也不少。
    谁知道后来风水轮流转,变成他自己被整了呢。
    周秋萍认真道:“所以我们台的新闻节目要好好做。以前人家想看点深度的内容都是看报纸。我们要把这部分受众也争取过来。”
    主任笑了起来:“你这心态可真不错,这会儿还有心思管人家新闻部的事。行行行,我帮你去跟他们说。”
    车门关上了,车子开出了电视台,先去幼儿园接人。
    这会儿时间还早,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刚睡过午觉,坐在一起吃下午的点心,每人一个小馒头。
    妈妈过来接她们了,青青和星星兴奋得要命,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馒头塞给妈妈。
    周秋萍原本准备一手抱一个丫头,然而她低估了这两只小妞的分量,不得不笑着亲了亲她们的脸蛋,招呼她们上车:“走走走,咱们今天提前回家。”
    青青看着车子,歪了歪小脑袋,满脸认真:“电视台的车子。”
    司机师傅惊讶了:“哎哟,你怎么知道的呀?小丫头。”
    青青不好意思起来:“我认识电视,哥哥教我的。”
    司机师傅竖起了大拇指:“哎呀,周经理,你们家姑娘真聪明。这才上小班吧,我已经会这个了。我们家上小学了,到今天为止拼音都搞不清楚,我打都懒得打了。”
    周秋萍笑道:“有的小孩开窍晚一点而已。孩子嘛,说开窍就开窍。虎父无犬子,你家孩子肯定聪明。”
    结果司机却赶紧摆手:“哎哟,那可千万别像我。我那时候老吃鸭蛋,我把棍子都不知道打断多少根了。所以上面一号召下放,我第1个报名,跑得比兔子还快。”
    结果星星听话只听话尾巴,今天幼儿园的老师刚好跟他们说了龟兔赛跑的故事,于是她瞪大眼睛,满脸认真:“那你不是乌龟吗?”
    周秋萍赶紧点女儿的脑袋:“小丫头乱讲话。”
    司机哈哈大笑:“小孩子嘛,说话不就这样。叔叔不是乌龟。叔叔属老虎,是大老虎。”
    两个小丫头不仅不害怕,反而咯咯直笑。
    周秋萍看着她们无忧无虑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那点难言的郁结也压了下去。
    车子一路开到大片绿地前,司机看着门口站岗的武警啧啧赞叹:“周经理,你这朋友级别不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