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像是点亮了烛火,可那光亮比普通烛火要亮得多,映得里面如同白昼。透过窗户,只能看见一道人影,另一个身影却不知去了何处。
从暮色刚至到夜色已深,整整两个时辰,狭小的院子里谁都没有说话。
夏玄亦借着透出来的光亮在看书,手边搁着一壶茶,徐紫叶时不时的往壶中添些热水。
蓝山带着无常在灶房忙碌,饭香四溢,惹得夏金楠口水直流。
云道子和林向野从早上起来就不在,说是要去周边的道观瞧瞧,看能否有地方收留他们。
夏金楠早已等得不耐烦,吹着冷风,忍饥挨饿不说,还要时不时忍受徐紫叶投过来的冷眼。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夏玄亦没有搭理他的话,徐紫叶脸一红,低声道:“三公别胡说,我跟小公子是清白的。”
夏金楠“嘁”了一声,“就冲你说的这句话,我看你们之间就没什么好事。”
说着,他又将目光看向夏玄亦,“我还以为你对陵姑娘多重情重义,看来也不过如此。别怪我不给你机会,陵姑娘必然是我的!”
听他提到陵挽月,夏玄亦终于抬起头来。
“别打她主意!”像是警告,但更像是一个通知。
夏金楠哈哈大笑,“夏玄亦,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自己什么样,你算哪根葱?你说的话,在我这里就是一个屁,放完连味都闻不到一个。”
“我说了,你可以试试!”夏玄亦低头继续看书。
夏金楠心头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夏玄亦越冷静,他这把火就烧得越旺。在他终于忍不住时,“噌”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走到夏玄亦面前,抬脚就去踢茶壶。
“三公子请自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拦住夏金楠的人竟然是青风。
“这茶是国师大人今日带来的,我劝你还是小心脚下,否则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夏金楠腿一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我就是吓吓他,没想真踢。”夏金楠嘿嘿笑了两声。
“这样最好!”青风松手,看向夏玄亦,“小公子,你再稍等片刻。陵姑娘进去的时候说了,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好。”
“好!”夏玄亦抬头看了青风一眼,思忖片刻后说道:“我看你有些眼熟,之前去过安城?”
青风拱手,“小公子好眼力,我之前是娄公子身边的护卫。”
夏玄亦将书合上,放到一旁,站了起来。
青风的言外之意,是说他以前领了涓滴子的令,在安城监视娄昔音。等到娄昔音离开安城后,他就回来继续在涓滴子身边做事。
“他最近怎么样?”夏玄亦突然问道。
青风斟酌语句,思忖片刻后回道:“此次护送娄公子去边关的是其他兄弟,大约五天前曾收到他们的消息说离边关已不远。以他们的脚程,应该早已入了娄老将军的营帐。至于更多的消息,还要过几天才能传回来。”
夏玄亦点点头,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房内突然一暗,紧接着又有一道极微小的光燃起。
“去吩咐蓝山备饭。”夏玄亦对徐紫叶说道。
“是!”
徐紫叶收了茶水,赶紧往灶房走去。
房门打开,陵挽月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等着做什么?”她问夏玄亦。
“陵姑娘,国师大人呢?”夏金楠凑上前来。
陵挽月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呀!三公子也在,你找谁?”
“我……我找……”
不等他把话说完,涓滴子也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哟呵,都在呢!”他衣襟半开,边走边整理衣衫,走到陵挽月身边时,极其自然的指了指腰带,“帮我系上。”
陵挽月黑着脸,“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夏金楠犹豫了一下,“国师大人,不如我来帮您?”
涓滴子好笑的看着他,回了他一句陵挽月的话,“有多远滚多远!”
夏金楠尴尬的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姑娘!吃饭咯!”
蓝山的声音及时打破了沉默。
“多亏三公子派人送了好酒好菜来,今天晚上您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那就多谢三公子了。”陵挽月说完后,笑眯眯的去搀夏玄亦的手臂,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别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他说这话,可若是不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玄亦瞥了涓滴子一眼,又看了看陵挽月,冷声说道:“有发现了。”
他语气之平静,像是完全不在意,可陵挽月却偏偏听出了几分陌生和疏离的感觉。
完了!她想。
都怪涓滴子这王八蛋,尽干些瞎事。好好在屋里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不行么,非要出来了才穿。
想到这里,她狠狠朝涓滴子踢了过去。
“你给我等着!”
涓滴子不躲不闪,任由她这一脚踢在腿上。
“你消消气,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涓滴子率先坐到饭桌上,又朝夏玄亦招了招手,“小公子,你别误会,我跟陵姑娘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若是不信,不如明天就在房里看着。”
“噗……”正端着水要喝的夏金楠一口全喷了出来。
涓滴子板着脸,“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国师大人对不起!我……我……我……水太烫了,对,就是水太烫了……”夏金楠感觉自己今晚快要将这辈子的脸丢尽了。
“我们要吃饭了,你还不走吗?”涓滴子又甩出一句令夏金楠尴尬不已的话。
“国师大人……我那里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您不如……”
“那正好,你快回去,还在这里做什么?”涓滴子打断他的话。
夏金楠为难得不知该怎么开口,眼看国师已经举起了筷子,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说道:“国师大人,还请您移步去我的小院,那里什么都给您备好了。”
涓滴子丝毫不含糊,直接拒绝。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