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道去北齐的三千人马也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也只有三千兵马。
康业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并没瞧见她想要瞧见的人。她嘲自己竟还抱着期望,果然是太单纯了。
阿朵在车内煮了奶茶,想说路途劳累,吃住也不便,现在煮好备在水囊里也好些。
“翁主,那北齐当真苦寒,咱们带的衣服真的够吗?要不咱们就别去了。”
康业失望的收回目光,摇摇头:“你也知道那边不是人待的地方,如果连我们都走了,他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阿朵张了张嘴,也没反驳什么。百姓们围在两边为定王送行,预祝他此行顺利,尽快将那些打算入境的土番人给打退。他接受着百姓们的祝福。人群里总有几道凌厉的目光随着皇帝胯,下的马移动着,一路走到城门,几个大臣上前将皇帝扶了下来。
他捋了捋胡子,笑呵呵道:“怎么,真觉得朕七老八十了,还没老到这个地步!”他拒绝了众人搀扶,还算轻松的从马背上跳下来。
开玩笑,他们魏家怎么也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只是到了他爹和他这一代,就已经开始重用文臣。
到底打天下可以用武,治天下光靠拳头不行,还得靠脑子。
魏怀瑾也下了马,躬身施礼:“父皇不必再送,儿臣拜别父皇!”
皇帝没有说话,文武大臣站在旁边也没有说话。只是勤太公到底有些舍不得,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舍。
魏怀瑾叹息:“外公,您不必担心,孙儿此次去定会安然无虞的。”
“安然?”勤太公恨极:“只拨给你三千兵马如何安然,你这父皇还真是个狠心的....”
魏怀瑾:“我没事的,这个地方总有人要去,我既是王爷自该要为父皇分忧,身为魏家的人那就必然要担起这个责任。外公你也得好好保重身体,我留了些药酒,以就找天胤替你擦药,我会把他留下照顾你。”
勤太公此时也不怕得罪皇帝了,歪着头冷哼一声:“只拨三千兵马,这不是让你去担重任,是送你去死啊!”
“咳...”皇帝皱眉,真当他不存在?他无奈:“三千兵马是暂时的,等过去安顿好之后朕自会考量。勤太公这话未免太冤枉朕了,他是朕的儿子,难道还能眼睁睁送他去死?”
勤太公冷笑,你是皇帝你儿女成群,这个不行就那个,怎会在意这么一个孩子。他暗自腹诽,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没再多说。
很多事情本来就不可以兼得。皇帝目送魏怀瑾一行人远去,如今心头大石也算落下。
身后的几个官员也在如实汇报江城那边的赈灾情况,一切都还算有条不紊。
听到利大人这个称呼时,他便想起前几天让范佑纯暗中去彻查的事,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线索,也不知进行如何,只好先行缓缓。
许大人恭恭敬敬的说:“皇上,这利大人怎么也算是有功之臣,可若您不分封也不赏赐,难免会让人寒心啊。”
“什么?”皇帝双手插着腰,满脸不悦:“赏罚分明确实是值得推崇的,可同样,朕送你一句话,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既受皇恩,所做之事也是应该做的!何况就算朕赏赐些什么,那可未必能入利爱卿的眼。”
这话就颇有些意味深长了,许大人也识趣的闭上嘴巴。这帮人都在想别的事情,各自考量,没能注意那人群中闪过的身影,以及匆匆的步伐,等反应过来时,只见几道刀光在眼前闪过,周围的禁卫军反应过来连忙拔刀相向。
同时墨统领等人也大吼一声:“护驾!”
刺客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来的毫无规律可言,东一个西一个。
“秦和,你保护皇上先走!”说罢,墨统领反手就是一刀杀死了一个刺客。
秦和应声而去,拉着皇上往午门走,“皇上,得罪了!”
众大臣此刻也慌了,不过好在这次出宫带来的士兵较多,那些刺客也并不讨好。许多人急了,连忙道:“快,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皇帝倒没什么怕意,跟着秦和逃命的时候顺手捡起一个死去侍卫的刀握在手里。秦和愣了愣,皇帝笑:“以防万一嘛。”
秦和正要回话,却见几道利箭从暗处射出,他在空中挥着刀身,三两下就将箭头折断。而在此时,绯红的蓝光从那女子的袖中流出,是剑气,好强悍的剑气!
秦和一把将皇帝推开,提着刀迎了上去,然就在交锋间他却又突然闪了闪,一个箭步绕到了那女子身后。没有丝毫犹豫,他举起刀尖便向那人刺了过去。
这身影为何如此熟悉?还有这双眼睛...这双带着仇恨的眼睛....怎么好似在哪里见过?
秦和脑子里满是问号,手里的刀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那女子微缩瞳孔,剑尖的冰凉穿透心扉,她咬咬牙,毫不留情的举剑相迎。
刀剑触碰一瞬间,她的脸就在眼前,那双眼睛....
秦和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是谁来,立马收住即将刺入她眉心的刀,全力收刀,却被内力反噬,急急后退了数百米,撞到了院墙上,还来不及反应什么,便觉胸口一痛,低头,一抹殷红流出。
女子眼中生出几分悲伤,僵在原地许久,未曾注意身后赶来的禁卫军。几道利箭射了出来,她全然不曾注意,等秦和开口时已经晚了。
她直直看着箭朝自己射来,握住手中的剑挥了几下,那些箭便被挡了下来。
然寡不敌众,一群人拥了上来,她已被团团围住。
秦和见此,暗叫不好,思索着应当如何搭救,却见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他扬鞭而落,三两下就将这些侍卫打倒在地。
“走!”他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巷子里钻去。她全然没了主意,眼里的悲伤越来越浓,忍不住回头看向秦和所在的方向。
刚才如果不是他突然收手,那刀尖会直刺自己的眉心,会死。
可他收手了....
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许沉央把她拉到巷子里,从包里拿出金疮药胡乱洒在她身上,又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条将她肩膀上的擦伤包扎好。
他说:“是我们低估了狗皇帝,不过刚才他好像中了一箭,场面太混乱我也没看清...但我猜很快就会封锁城门,你必须先逃出去。”
许沉央脸上也全是血,还有好几道口子,手上也全是划痕。但他此间却全然不在意,只顾及她是否有受伤。确定只有臂膀上有些小伤以外,便再无其他,这才勉强放心。
“轻羽,你好好听我说,记得天影棋社吗?你去找南叔,如果真的出不去,南叔会安排一条船送你离开。”
“等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出来了,回到大泽山带着你的臣民好好生活。”
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要交代遗言。元轻羽抬了抬手,彻底活络过来,望着他那满是鲜血的脸,“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
许沉央眼底溢出悲哀,却强挤出笑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还不能走。轻羽,等我做完这件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种感觉像极了五岁那年发生的事,像极了她最后一次看到娘亲的时候。她心里觉得不舒服,却不知该如何将情绪表露,一时显得有些怪异。她抿了抿嘴唇,“这不是什么任务,这是催命符,我们都会死在淮安的。”
许沉央摇头,神情严肃的告诉她,我们不会死在淮安,至少不会让你死在淮安。
“那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