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祖母训示。”萧尘霜跪的端正,一脸怕意。
看着这个样子,连蓉儿才悄悄收回了目光,又睨了云嬷嬷一眼,仿佛在说,这样唯诺的人,会有胆量放火?
老夫人依旧板着一副面孔,正色道:“一大早便听闻你纵火之事,你可知罪?”
萧尘霜闻言,忙着又磕了个头,一脸无辜:“祖母,您一定要相信尘霜。”
“简直满嘴胡话!”云嬷嬷冷哼一声,随后看向老夫人,恳切道:“老夫人明鉴,老奴昨儿可是亲眼看到那二小姐拿着火折子将屋子点燃,不仅如此,就连吟风院那些丫头都是亲眼看到。”
连蓉儿闻言,思索了一番,也点点头道:“母亲,云嬷嬷这话言之凿凿,如若再不信便叫那些个丫鬟过来一一询问便是。”
说到此处,李若兰也是有意无意的看了萧尘霜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厉色,“二小姐,您这刚回来,若是某人给你受了气,也不必如此极端,毕竟纵火可是大罪,一不小心,可是殃及池鱼啊。”说完,她又轻飘飘的看了连蓉儿一眼,“你说是吧大姐。”
连蓉儿懒得理会这等嘴巴上的便宜,这李若兰与她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现下更重要的便是拿捏萧尘霜的错处,最好借着此事发落了她。
她站起身来,肃穆道:“方才二妹说的不错,这等歪风不可长,若是不严惩,只怕坏了家里规矩,还请母亲明断!”
原来一大早就过来告状了。
若真教这帮人得逞了,那这把火不是白放了吗?
云嬷嬷也指了指萧尘霜,深恶痛绝的说:“二小姐,老奴想着您刚回来,许多不懂,多嘴两句,您脾气再大,也不至于纵火烧院,若非我们拼命救火,这一旦蔓延开来,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只怕就没了啊!”
老夫人面色一僵,越听越觉得来气,当即喝道:“传家法!”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她也是来了怒气,虽然她不管事,可若谁要危及萧家,那就是她的仇人。
喜儿见状,也是急了,忙开口说:“这件事和小姐没关系,都是...”
“确实是我放的,如果说无意打翻烛火便是有意纵火,那尘霜无话可说!”萧尘霜抢先接过话,喜儿惊愕的看向她,小姐这是在...保护自己吗?
连蓉儿微眯着眼,显露几分得意之色:“你承认是你放的火了?”
萧尘霜没有应声,只是低着头,轻咬下唇,正酝酿着自己的情绪。
当抬起头望向云嬷嬷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目光带着凄婉和绝望,再加上她本就身形瘦小,倒也惹人生怜。
被她这么一看,云嬷嬷心头突的一下,感觉不妙,然还不待她开口,便听萧尘霜带着哭腔说:“云嬷嬷,你好狠的心呐!我虽是庶出,可到底也是萧家的血脉,你如此阳奉阴违,如今出事倒是撇个一干二净,若传了出去别人不会骂你恶仆欺主,只会说母亲无容人之量,这样一来,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相府,你,到底什么居心!”
“什么阳奉阴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又想玩什么把戏!”云嬷嬷顿时也急了,几乎快要跳了起来,这祸害萧家的罪名,她一个奴婢可是担不起的。
萧尘霜爬到了老夫人脚边,身子不住的颤抖,哽咽道:“祖母您想想,我好不容易回来萧家,为何要自毁前程,能衣食无忧,有地方避雨,我为何要纵火烧屋?我倒是想问问嬷嬷,尘霜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偏让你下这死手。”
云嬷嬷按捺不住了,朝她扑了过来,萧尘霜见状顺势一倒,刻意露出手臂上的紫痕。
“这是怎么回事?”柳盈满脸疑惑,随后又看了看云嬷嬷,开口道:“嬷嬷,你可知虐待庶出这样的事传出去,对我们萧家的声誉可是有极大的影响,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云嬷嬷也忙跪了下来,哭求道:“老夫人冤枉啊,是这小蹄...是二小姐冤枉我,我没有做过。”
天上掉馅饼,今日却是天上掉下一口大黑锅,云嬷嬷当然没有打过她,这些都是黄婆子打的。
那火也确实是她放的,看着云嬷嬷那瞠目结舌,一脸无辜的表情时,她都快憋不住笑意,只得趴在老夫人脚边,这才带着哭腔笑出。
老夫人耳根子软,见萧尘霜如此悲怆,身上又有伤,面色也逐渐阴沉下来,沉声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尘霜抬头看向老夫人,“祖母,昨夜已经很晚了,可是嬷嬷还要让我跪着,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她说是奉了母亲的命来教导我规矩,可哪里有拿着藤条鞭打的。”
听到这里,连蓉儿也按捺不住了,当即就要开口,却又被萧尘霜抢先一步,晶莹的泪水还挂在她睫毛上。
她换了口气,抽泣道:“依我看根本就是她在胡诌,母亲为人宽厚,昨日还送我价值千金的雪芝,下人们都是看的到的,她却将一切归咎于母亲的命令,您说,这不是阳奉阴违是什么....”
“真有此事?”
看着云嬷嬷一脸受伤的神情,萧尘霜与她相比,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等云嬷嬷开口,她紧接着说:“那场大火确实是无心的,可是她...她却将门锁上,若不是喜儿拼死救我,恐怕……尘霜今日是见不到祖母了。”
只见那连蓉儿面色冰冷,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想来是被气到了,本想好好发落一顿,给个下马威,却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若兰暗暗笑着,看着连蓉儿这副样子,可真是大快人心。
连蓉儿深吸几口气,她万万没想到这萧尘霜竟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倒真是小瞧了她!
“你...你简直强词夺理,恶人先告状!”云嬷嬷急的满脸通红,更是百口莫辩,只得暗暗叫苦。
若是再次动手做点什么,只怕会真的坐实了这殴打主子的罪名。
老夫人对一切都很佛系,平日里不闻不问,可不代表她是傻子。
无论这抽打的伤痕是真是假,可这把火也绝无可能是萧尘霜放的。
原因很简单,也正如萧尘霜自己所说,她在乡下吃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来,哪里有不安生过日子的。
虽是个庶出,却也是有丫鬟伺候,锦衣玉食,又何必要自断前程。
老夫人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凝重的让人骇然,她重重捣了捣拐杖:“当我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也是,人老了,就蠢了,这家里到底不是老婆子我做主了。”
“母亲你别生气,可能确实有误会,也怪我,没有搞清楚就来叨扰您,是儿媳不对。”连蓉儿低声道歉,但脸上并无半点歉意,更多的是憎恶和不甘。
“那以后就查清楚再来叨扰我,你身为主母理应大度,应当知晓,一旦虐待庶女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到你丈夫?又如何看待我萧家?你主事多年,不可能连这些都不明白。”
“是,儿媳知道了。”
老夫人面露疲色,挥了挥手,让众人都退下。
至于云嬷嬷此等行径恶劣,便杖责十棍,另外从她玉琼院挑了个管事嬷嬷去吟风院伺候。
萧尘霜满意一笑,埋首道:“祖母真是菩萨转世。”
老夫人冷眼一瞥:“行了,别真以为老婆子是傻子,明轩也快回来了,安分些,别再无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