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头也很疼。
他也不避开岑映雪,径直拿出了一摞资料,递给沈珩。
“我去查了王群的社会关系。他早年是经营烟草生意的,后来企业倒闭,他又借了高利贷,借贷公司叫华清金融交易中心。当然,没有放贷这一项业务,放高利贷更是违了法。他有一个女儿,户口本的名字就是王星星。”
沈珩通读资料,半晌,沉沉‘嗯’了一声。
“不仅如此,沈珩,我昨天居然华清金融里查到了你的交易记录。”祁寒声音很凝重,“上面显示,你在三年前有一笔巨额交易。从账面上看,王群通过华清向你借钱,可无力还钱,所以,他是你的直接债务人。他撞你,合情合理。”
“三年前...”沈珩蹙眉,复而舒展,“那时候,嘉和深陷债务危机,我也在那时加入嘉和。岑有山或许是想办法拿到了我的签名和身份证件,早就铺好了陷阱。”
“嗯。岑有山应该是利用王星星来钳制王群,让他制造交通事故,直接除掉你。至于王星星在事故现场一事,我截取了事发前后王群给你发的邮件。”
沈珩接过那张打印纸,眉峰微挑。
“原来,是我非法囚禁了王星星,逼他还钱。这个故事倒是编得合情合理,证据链也全。”
祁寒笔尖一顿。
“按照我们的推论,王星星不可能还活着,死在火灾现场是最简单又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沈珩略沉吟。
“或许,是岑有山又改了想法。”
岑映雪坐在一旁,脸都白了。
他们在说什么?
陈晋担忧地看着大小姐。
那双天真的眼睛第一次蒙上了阴云,仿佛不理解这个世界似的,略微歪了头,像极了狗儿迷惑时的神情。
陈医生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心疼得直抽抽,双手抱住岑大小姐,把她揉进怀里。
“姑奶奶,别听了。珍爱生命,远离沈珩。”
岑映雪抓着陈晋的衣服,把额头贴在陈医生不算太健壮的小胸脯上。
“我知道爹地在做一些危险的事。”岑映雪嘟囔两句,“我又不傻。”
至于这一点,陈医生深表怀疑。
祁寒看他们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沈珩身上。
“我想,你必须要看看这个。”
沈珩接过祁寒的电脑,打开了一段录像。
行车记录仪的影像,是火灾那日,王星星被亲手交给黑衣人的场景。
“曲文涛,岑有山最信任的手下,是华清金融交易中心的法人代表,想必,你很熟悉。他出现在这里,符合逻辑。可...”
沈珩漫不经心地瞥着那录像,忽得,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
沈珩的表情一瞬变了。
他慵懒靠着椅背的背慢慢挺直,右臂轻抵在桌面上,目光变得冷沉,安静地盯着录像,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从动作,到衣着,再到五官。
沈珩反复拖拽进度条,甚至慢速0.5倍,就这样自我折磨了近一个小时,才看完短短一分钟的录像。
“咳...咳咳...”
沈珩抵唇咳嗽,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车祸的伤其实不轻,可沈珩心神全在梁瑄身上,根本没空难受。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到处都疼。
祁寒给沈珩递了一杯水,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不相信,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纸杯一瞬间被沈珩捏到变形,在掌中皱皱巴巴缩成一团,发出不和谐的嘶哑噪声。
自从祁寒认识沈珩以来,就很少见他做出这样不合时宜又没有礼数的动作。
祁律师也无能为力,只能低低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会继续查的。你先别难受,只是...”
沈珩很聪明,不必祁寒彻底点透,已经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陈晋很想抻着脖子去看屏幕,可沈珩一直死死地抱着电脑,他只好安心地安慰着大小姐。
后来见沈珩的脸色也难看得厉害,他医生本能上线,几乎不知道要先顾好哪一个了。
“...这不可能。”沈珩把电脑还给他,脸色苍白,语气却坚定。
祁寒是个律师,只相信证据。可看着沈珩的脸色实在是差得厉害,也不再继续刺激他。
“我也不相信,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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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轻轻转动钥匙进了门。
梁瑄坐在餐桌旁,腰背挺得优雅而笔直。
他又穿着那件宽肥的灰色毛衣,腰际空空荡荡的,尖削的肩骨撑着针脚细密的毛衣,显得格外清瘦。
他垂着头,后颈显得白皙又光洁,双臂撑着桌面作画,专注得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沈珩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梁瑄画了半个小时,不是在设计春季新品,却是随手勾了一件风衣。衣摆飒爽,版型端正,极符合沈珩周正又凌厉的气场。
大功告成,他轻轻搁下笔,握着手腕揉着酸胀的脖颈,才用余光捕捉到了独自站在门口的沈珩。
他手忙脚乱地藏起数位板上的画,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贼心虚。
好像每次面对沈珩,他都会慌乱得失了分寸。
梁瑄垂眸深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态,才慢慢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走到沈珩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仿佛像同居许多年的情侣那样彼此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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