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蓉一愣,怀疑道:怎么了?我抓的人,不让我审?
支队长也难以启齿,道:你、你去、那个、你把回家去,把老黄带来。
田蓉呆住,还要问什么,忽然明白过来,看看尚扬和金旭,最后是把所有人环视了一遍,众人都不忍与她对视,只有袁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气氛也察觉到了些许。
好。田蓉本已戴好了审讯室要用的耳机,现在随手摘了,道,那我回去一趟是有什么误会,对吧?
众人又都沉默。最后是金旭道:是什么,要看他怎么选。
田蓉一震,没再说话,拿了车钥匙,风风火火地走了。
金旭等于是在给她透题了,回去给黄建平做好工作,问题要怎么定性,还有争取的余地。
支队长叫了另一位也参与侦办这件案子的中年警官来,代替田蓉,与他一起去审讯林德生。
袁丁作为督导组的代表,可以参与到审讯中,也跟着一道进入了审讯室。
尚扬和金旭则在能看到现场画面的监控室内,和另外几位刑警一同旁听并观摩这场审讯。
林德生落网,知道大势已去,交代得倒也干干脆脆,承认自己听说女儿邱莉跳楼身亡后,就满含愤恨,打听到了邱莉的自杀,是由于死者在公司群内指责邱莉性骚扰所致。
随后他为了实施报仇计划,了解到死者经常夜跑,且不会游泳,就想出了跟踪死者夜跑,到无人处将人迷晕再丢进湖里,制造死者失足落水而亡的假象。
结果死者在邱莉死后,犯了心病,一连几天根本不出家门。林德生在死者家附近蹲守了几日,终于在前天下午,蹲到了死者出门,尾随死者来到湖边,死者心情郁闷地沿湖散步片刻,改为慢跑加快走,徒步去往了寺庙。
林德生在尾随死者到寺庙的几公里途中,想到了另一个升级版的杀人计划。他的继子在寺庙环卫处工作,他从前也去过几次,对继子平时的工作环境较为了解。
在死者进入寺庙后,林德生假装自己是来烧香,顺路看望继子,在与继子拉了几句家常后,偷拿了环卫制服和闲着的垃圾车钥匙,开着闲余的垃圾车,混进了寺庙里,穿着环卫制服四处走动观察,最后选定了死者溺死的水塘,之后就将监控摄像头拨偏,制造除了监控死角。
做完这一切后,林德生假扮环卫工人,找死者搭话,诱使死者来到水塘边,而后就出现了监控拍到的场景,死者被推进水塘溺死,尸体再被捞出。林德生使用垃圾车,在死者的尸身上覆盖树叶等物,将之从寺庙里带了出去。
支队长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你是怎么把尸体带到湖中,再抛进湖里的?
林德生道:船。
监控室内,尚扬低声对金旭道:还真是船。
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金旭还是很费解,道,也挺神的。
审讯室里,支队长也问道:通过什么方式?是游船吗?
画舫。林德生道,我把他捆在我身上,再把绳子一头勾在画舫底部,等船拉着我俩到了湖心,我就把他解开,丢下去,我再跟着画舫洑水,回到岸上就行了。
众人:
林德生一笑,有点得意地说:三十多年前,我是海员,在舟山,跟远洋货船的。
他在为自己拥有高潮的游水技能做注解。而那个时期,远洋货运走私居多。难怪林德生的档案里没有,早年究竟是务什么工,他自己也始终语焉不详。
支队长顺势道:哦?那个年代,出海货船上条件不好吧。
林德生道:不好,一出海就漂好几个月,受不了的,有时候都想跳海。
支队长话锋一转:不知道和电梯机房比起来,哪个更难忍?
林德生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他已不准备再隐瞒,更带着种解脱般的轻松,道:我以为当时没被发现,就不会再被发现了。
六年零五个月前的那一天,林德生在半夜里摸进副教授家里,也带了杀人凶器意图行凶,没想到副教授心里有鬼,猛一见到半夜里家里横空出现了陌生人,当场被吓死了。
林德生倒省得动手,按照原计划,躲回了电梯机房。当时他已经在那里藏了四天。
有人在外面说话,似乎渐渐走近了机房门,是两名警察。
复仇成功让林德生的情绪已经接近疯魔,机房里常人难以忍受的环境也快把他折磨疯了,让这名早已回归正常生活的老海员想起当年在船上那些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漂浮,甚至想道,被抓到就抓到吧,反正报过仇了,不在乎了。
但走近的一名警察却突然转身离开,还把同伴也叫走了。
林德生只以为是侥幸,甚至以为是女儿邱灵在冥冥中保护了爸爸。
田蓉带着黄建平来了。田蓉双目通红,黄建平整个人则平静得像是已经接受完了审判。
我看见他了,黄建平听到了林德生的招供,接着道,他从机房门缝偷看我,我认出了他是邱灵的爸爸。
我知道他是为他的女儿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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