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海想到上一个就冷哼,哼完抬眼看看大儿子,更觉得不顺眼——过个年都不回来,还要老子上来!
趁着佟贝贝进厨房,秦大海的手肘撑着大腿,抬眼,硬邦邦地问秦岭:“恁不会把人带回去过年?”
他能拿扫帚把他们都赶出来,不让进门还是怎么的?
秦岭和秦大海的关系属于典型的华国父子,没交情、不沟通。
秦岭干巴巴道:“明年吧。”
秦大海哼了一声。
佟贝贝端着茶回来了,泡的绿茶。
秦大海一见那茶底沉着的茶叶,张口就道:“我大老粗,喝不惯好茶,浪费。”
佟贝贝笑道:“我不懂茶,这就是我平时喝的,茶叶市场买的十几块一斤的草青。”
秦大海这才没说什么,接过茶。
既然都已经结婚了,秦大海又是当爹的,自然问起佟贝贝家里的情况。
佟贝贝如实道:“我妈几年前去世了,我生父再婚、有自己的家庭,现在家里就我一个。”
秦大海一听佟贝贝和他家一样,当妈的都不在了,看看佟贝贝,不免敛起脸上的凶样,心想:也是个可怜的娃。
秦大海:“有其他亲人吗?”
佟贝贝:“和我外婆家那边的亲戚逢年过节还有点走动。”
秦大海:“上过大学没有?”
佟贝贝:“上过。”
秦大海跟调查户口本似的,一个个问过来——
“哪个大学?”
“C大。”
秦大海立马不吭声了:名校。
“工作呢?”
“大学毕业考的事业编。”
哦,国家单位,好工作。
佟贝贝看了看秦岭:“只是前段时间辞职了。”
秦大海蹙眉:“辞了干嘛?”
以他朴素的观念,考得编制,国家单位,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要辞?
秦岭替佟贝贝顶上,开口道:“辞就辞了,我让辞的。”
秦大海气道:“恁就是瞎搞!”
秦大海继续问佟贝贝:“这房子是你的?”
佟贝贝:“家里留给我的。”
秦大海点头,抬起脖子,四处看看,挺满意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喝得动静老大,咽喉咙的时候还咕咚咕咚的。
秦岭这时候看向佟贝贝。
他还记得前任见到秦大海时的样子:表面客气礼貌,却在看到秦大海大老粗一面的时候悄悄蹙了眉,一脸不认可。
可佟贝贝没有。
佟贝贝只是认真地看着秦大海喝茶,耐心地等着,又在秦大海放下杯子的时候端起茶壶,及时添上。
还把茶几上的一盒盒水果、茶食往秦大海面前推了推,示意秦大海随便吃。
这样的一幕,秦岭看得心下动容。
佟贝贝察觉到秦岭在看他,转过头,回视秦岭,低声示意他:“你也吃。”
见秦岭还看着他,余光瞥向秦大海,悄悄对秦岭眨眨眼:没事的,应付得过来。
秦大海也确实是个没眼色、老古板、还固执的大老粗。
他来了大儿子这儿,哪儿都不去,就蹲家。
两手背在身后,这里看看,那里晃晃,像在观察,又像在审视。
佟贝贝毫不介意,随便秦大海四处看,怕秦大海不好意思开口问,还特意跟着,带着秦大海参观家里。
秦大海不吭声,就这么四处看看。
佟贝贝笑着,主动问:“爸爸,您看我家里还行吗?”
秦大海背着手,走回客厅,就一个字:“中!”
佟贝贝给这句“中”听笑了。
他远远地冲坐在沙发上的秦岭挑了挑眉峰,那意思就好像在说:看,咱爸给了我个‘优秀’。
秦岭一颗心放进肚子里,也含笑回视佟贝贝。
秦大海这时候突然问秦岭:“恁两个婚房在哪里?”
秦岭报了一个秦大海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区。
秦大海:“走,带我去瞧瞧。”
佟贝贝愣了下,看看秦岭,秦岭以为房子没弄完,佟贝贝怕秦大海见了会骂人,便阻止道:“以后带你看吧。”
秦大海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扭头:“以后?以后恁爹还不知道有没有化成骨灰。”
秦岭蹙眉。
佟贝贝这还是第一次从秦岭脸上看到这种类似不悦的神色,怕父子俩吵起来,赶忙跑出来打圆场:“看吧看吧,去看着。”
背对秦大海,走向秦岭,直眨眼,走近后低声:“反正也弄得差不多了。”
秦岭冷着的面孔稍有缓和:“抱歉,我爸的脾气不太好,我们关系也一般。”
佟贝贝:“没事啦,亲父子才能这么说话,爸爸想看婚房,也是因为关心我们。”
秦大海已经换好了鞋,在门口催:“走不走?”
秦岭正要张口,被佟贝贝按住胳膊,转身扭头,声音清脆,“来了爸爸。”
回过头,又冲秦岭眨了眨眼。
秦岭看着眼前温温和和的年轻伴侣,什么脾气都没了。
下楼,秦岭发现车钥匙没拿。
佟贝贝带了车钥匙:“开我的车吧。”
车灯闪了闪,秦大海抿着唇、背着手看看佟贝贝的车。
他站在车旁,抬手指秦岭:“恁自己开好车,”再指车,“让恁老婆开破车,恁要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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