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通情达理,人家救了他,管吃管喝管住,还陪了他那么长一段时间,照顾得无微不至,现在人家要重回工作岗位他不能拖后腿。
——不会影响我,反而你自己在家我会担心。
“不用担心,你家不是还有助理,而且我不太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这是实话,一想到工作室人多他就喘不过气。
——工作室不大,小地方,我自己开的,没有很多人。
“我真的不想去。”
许梵还是拒绝。
他一个瞎子在新的环境里得重新适应,还得克服对陌生的恐惧,他不想,“再说你上班带着我不合适,你让员工怎么看你。”
魏海压根不用管别人的看法,老总有独立办公间,不是每个人有资格来他办公室的,工作之余照顾许梵绰绰有余,可许梵不愿意他也不能太强求。
在许梵再三拒绝下,魏海只好顺他的意。
翌日。
许梵依旧睡到上午九点多醒来,不过今天和以往大不一样,醒来的第一感觉便是手心里空了,摸了摸床边的位置也是空无一人。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如恐怖片里的后背灵,身体一颤吓得他一激灵。
他的反应也把菜菜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字卡递过去。
告诉许梵她是生活助理。
许梵缓缓放松下来。
可是心里空落落的。
“他去上班了?”
菜菜再次递了张字卡,许梵懒得摸凸起的是什么字,他随便问问而已,韩卫如果在家肯定是握着他手等他醒来。
“我想接着睡会儿。”
他重新躺下,拉上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有时狗子会爬到床上和他玩儿,一会儿舔他一会儿咬被角,不过狗子也是有灵性的,主人一动不动不跟自己玩儿便会识趣的找其他有趣的玩具。
要不是魏海打来电话让菜菜转告许梵中午必须好好吃饭,许梵大概会赖到下午。
吃过饭,他坐在阳光房的地毯上,一条腿曲着,光着的脚丫子在阳光照射下白得发亮,一条小臂搭着膝盖,指间夹了根抽了一半的烟。
如不羁少年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眉宇微颦。
菜菜不明白,为什么下象棋下到一半许先生就开始发呆了。
许梵也不明白。
他不怎么会下象棋,在他看来这玩意儿是老年人的活动,是以前跟着魏国看别的老头儿下便懂了点,后来韩卫陪他下才觉出点意思。
现在却没意思透了。
菜菜递字卡给许梵,许梵只是攥在手里并不想知道菜菜要问他什么,完全拒绝交流。
他摸过烟灰缸,将烟蒂碾灭,喊了一声月巴,柯基甩着圆滚滚的屁股跑来,他抱起柯基躺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菜菜不打扰他,收拾了棋盘离开房间。
一下午,许梵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摸着滚珠手表了解时间。
韩卫说过,每天下午五点半会准时下班回来。
现在几点?
才两点。
还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
他等啊等,短短的三个多小时比一天的时间还漫长,等到韩卫回家如等了半个世纪,恍惚想起那晚在酒庄,漫长的夜晚是那样难熬。
魏海下班的第一时间便是回家陪许梵一起吃晚饭,然后询问菜菜许梵一天都做了什么,除了睡觉晚起,下午喜欢一个人待着外没有出其他状况。
第二天魏海照常上班。
而这一天许梵直接睡到下午,午饭都不吃了,只吃了点菜菜让厨师做的点心,下午魏海回来见他在好好吃东西便没问什么,并且带他去了医院复查。
一通检查下来,他身体状况还不错,只是眼睛和听力暂时没有好转的迹象。
魏海上班第三天。
许梵干脆什么也不吃了,还反锁了房门谁也不让进。
菜菜担心得不行,只好给先生打电话,魏海放下手里所有事回来,拿钥匙开了房门,两人面对面谈心。
——为什么不肯吃东西了?
许梵回答:“昨天吃的还没消化。”
魏海嘴角抽了抽,真是好借口。
——是不是我去上班后你在家不习惯了?
“没有,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我都知道,没有不习惯,”撒谎不打草稿。
——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那就更没没有了,我每天都很开心,”许梵裂开嘴,露出违心的笑容,从韩卫上班开始他就没笑过。
魏海瞥了眼床柜上的烟灰缸,本来烟灰缸是放在书房里的,不知不觉移到了房间,还有三四根烟蒂没清理。
这还叫开心?
他打电话咨询医生,明白许梵是过于依赖他而有了依赖症,不适应他突然上班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第四天,许梵睁开眼睛,手心里没有韩卫的温度。
他知道自己撒的慌很拙劣,以韩卫那么细心的性格应该能看得出来,然后今天会晚一点去上班陪他吃个早饭什么的。
可是没有。
床边依然是空的。
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他慢慢摸到韩卫的枕头,握住后一把丢了出去,然后摸索着下床再找到枕头,狠踹了一脚。
魏海挑眉。
是的,魏海没走,虽然情感依赖症是一种行为障碍,可他不介意许梵永远依赖他,甚至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就这么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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