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锦挑了挑眉,一副感兴趣听下去的模样。
历思凯问:“你不会以为姜局去世你就能洗脱嫌疑了吧?”
林有锦失笑,甚至用手遮挡了露齿的笑,这个动作引起了历思凯的关注,同时也让程海觉得摸不着头脑。
程海盯着林有锦看了会,才把目光集中到历思凯身上,此时历思凯和林有锦之间的对峙于无形,让他不敢打断。他以前就知道历思凯的审讯颇有自己的一套风格,现在看来林有锦也不是个泛泛之辈。
程海突然有点期待,他期待这两人之间的过招,希冀着观摩的同时自己能学到点历思凯审讯的手段。
毕竟,没有比这场较量更具张力的审讯现场了。
林有锦似乎也觉得此时的笑不妥,收了几分,正襟危坐。
“林有锦”,历思凯目光坚毅道:“你和姜局之间到底谋划了什么?王博伦之死你们把嫌疑抛给周慎,将他堕入困境,你们做的这一切目的何在?”
历思凯叹了气:“你说吧,我想听一听你的解释,如果你足够聪明一定清楚当前的局势。此时姜局已逝,局势对你来说可谓是一片明朗。死亡是从起点奔赴终点的冲刺,死亡意味着结束……但有的时候死亡就是死亡,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留下的人就掌握了话语权。也就是说,既定事实由你说了算。”
林有锦目光灼灼,眼底如跌了尘埃般,至远至深。球型黑色瞳孔折射出光芒,这束带着情绪的光芒映在虹膜之上,让整个眼球看起来如裹了一团火般。
林有锦问:“你想听什么?”
“随意”,历思凯翘起了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有锦十指紧扣,他的双臂被桎梏根本动弹不得。
片刻后,他的目光沉了沉开口道:“我的父母在我十岁那年车祸身亡,师父和师娘是我的远亲,他们无子无女,知道这个消息后将我领养。从十岁开始我就养在了师父师娘家,师父师娘待我很好,因为有他们的恩泽我吃穿不愁,我用功读书并且如愿考上了警校。”
林有锦看了眼历思凯说:“我想你们也查到了,师父师娘在雅山市大安镇上建了一处蓝天孤儿院。那所孤儿院里有十几个孩子,其中就有周慎和周牧野。”
“我第一次见到周慎是十二岁那年,师父带我去了孤儿院,在那里我见到了只有八岁的阿慎,那个时候的阿慎寡言孤僻,其他小朋友都聚在一起玩耍只有他独自坐在角落里。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小朋友和我好像啊,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历思凯盯着林有锦说话的样子,听着他那明显软下来的语气,内心五味杂陈并不爽快。
又听林有锦说:“因为师父经常去那所孤儿院,我也有了更多机会陪着师父一起去。后来我和阿慎渐渐熟悉,我们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又过一年,孤儿院里来了个新伙伴——周牧野。我、阿慎以及周牧野我们三人关系最好,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十八岁那年,我们高中毕业,我被首都警校录取,阿慎和周牧野则考上了雅山本地的警校。”
“大一那年寒假过新年,阿慎和周牧野被师父叫到家里一起过年,那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家里其乐融融,师娘给我们做了很多道菜,又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压岁钱。那天师父也很高兴,拉着我们三人喝了不少酒。后来大家都喝多了,阿慎也喝多了,我就把他扶到了我的房间休息。”
“其实我很早就喜欢阿慎了,碍于种种原因我没有说出口,而是将这份爱藏在了心底。那天我喝得晕乎乎的,盯着阿慎的睡脸看了许久,后来没忍住……碰巧师父开门进来,他撞见了那一幕……”
程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知道听到林有锦说喜欢周慎那一刻直接震惊,嘴巴张成了“O”型。
历思凯的脸逐渐黑了,他摆着一张臭脸死死盯住林有锦,恨不得冲上去给上一拳。
但历思凯忍住了,他没给林有锦好脸色,咬牙切齿追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林有锦身体覆前,用一种挑衅者的姿态目光,挑眉道:“我亲了他……却被师父看见了……”
历思凯:……
历思凯咬着舌尖,紧紧闭上了双眼,私下不由攥紧了拳头。
片刻后,历思凯沉声问:“然后呢?”
林有锦一笑,作了副回忆的表情:“师父把我叫到了书房,他问我是不是喜欢阿慎,我回说是,然后师父再没说话。”
“那时的我长在师父的羽翼下,根本没有能力做到什么,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便更发愤图强,寄希望于等到彻底有能力那天成为保护阿慎的那个人。我在首都刑侦局转正的那年,阿慎和周牧野在师父的安排下进入雅山市局实习。那年他们边读书边实习,我本以为我转正了就有能力保护阿慎了,可惜……那年吴海生深入雅山进行毒品走私,雅山市局的人全力以赴对吴海生进行围击,周牧野叛变成了雅山市局的背叛者……”
“我不相信周牧野是这样的人,我想调查清楚,却被师父警告。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师父创办的那所孤儿院虚有其表,实则是师父手里的棋盘,阿慎、周牧野以及那里每一个孩子都是瞬息万变的棋盘上的棋子。”
“阿慎和周牧野是师父和吴海生精心培养的卧底,他们卧底于雅山,目的就是为了做他们的眼睛,并且为他们做事。吴海生险些落于警察手里,阿慎和周牧野两人中注定有一个人要被当作弃子,要被拉出来挡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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