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思凯紧闭双眼,牙齿打颤,肩膀停不住地颤抖。
贺嘉又说:“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吧?当然了,你也并不关心。就是这样一个我,蠢蠢寄希望于能升职加薪,因为我太需要副支队长职位的工资补助了,可是我这最后一丝希望你们都不给我……所以秦勉找到我时我才答应了与他合作,我太需要钱了,他给我的那笔钱能救我父母的命啊!”
“历队,谁不知道争取光荣发扬门楣,谁不想做个人民英雄呢?都说英雄不为一斗米折腰,可活着那么苦那么累,腰杆挺得再直也会被现实击垮的!”
最后一句话贺嘉喊得撕心裂肺:“你不是我,你永远体会不到的,你不会感同身受的,永远不会!”
历思凯眼里充血,用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眼神死死盯着濒临崩溃的贺嘉,这个瞬间,他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
历思凯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般,表情逐渐平静,又如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不管不顾缓缓走出了审讯室。
周慎追了上去,同时叮嘱身旁做笔录的警员盯着贺嘉。
头一次,历思凯觉得自己累到快虚脱,往门口走的那么一段路,他的双腿甚至使不上力气,像是踩在棉花上。
好在周慎冲过来扶了他一把,他才没一头栽下去。
“你怎么样?”周慎担忧问:“很累吧?我们回家吧,你需要休息。”
历思凯木讷地点了点头。
周慎从历思凯的口袋里找到了车钥匙,然后扶着他往停车场走去。替历思凯开车门的时候,周慎无奈想,还是得给程海打个电话,市局这边需要他的帮助。
开了车门,历思凯正要坐进副驾驶,却听到身后一声女音:“历警官!”
循声望去,周慎看到了从市局门口一路跑过来的容勤勤。
容勤勤身形消瘦了许多,此刻的她却显得那么有力气,很明显她还在为自己妹妹的事情奔波。
周慎下意识挡在历思凯面前,这样糟心的一天,他不想再让历思凯的情绪受到冲击了。
然而容勤勤带着怒气而来,周慎的挡路明显惹怒了她。
于是容勤勤朝历思凯怒吼:“历警官!你躲了这么多天就这么害怕见到我吗?请你不要再逃避了,正面与我解决娇娇的事情吧!”
“容医生”,周慎伸手拦住了容勤勤,好言相劝:“我们没有逃避,你妹妹的事情局里已经在处理了,我们只是普通警察没有特权,抱歉,请你不要再取闹了。”
“我不管!”容勤勤嘶吼着:“我要跟历警官说话,请你让开!”
“不好意思”,周慎颔首致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关于你妹妹的事请你去找我们段局沟通吧。”
周慎撤了手,刚准备转身,不备之际被容勤勤伸手阻拦,此刻的容勤勤像是个泼妇般,毫无章法,与周慎推搡间,一怒之下直接挥起了巴掌落了一记耳光在周慎的脸上,这个耳光十分响亮,又让人意想不到,周慎和历思凯同时一愣。
然后周慎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仔细一看,容勤勤的长指甲竟在他脸上刮了一个伤口,伤口已经开始冒血珠了。
历思凯也看到了周慎脸上的伤,他的心事本就重,容勤勤这一出直接惹恼了他。
于是历思凯挡在周慎面前,一把推开了容勤勤。
“容医生,请你适可而止!”
历思凯眼里有火,语速极快与她对峙:“我早就说过,你妹妹的事我们很抱歉,如果你有异议可以上诉或者申请国家补偿,你闹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能消停吗?”
“消停?”容勤勤冷笑一声:“我妹妹死不瞑目,你要我怎么消停?今天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别想着推卸责任!”
历思凯一忍再忍:“我劝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哼”,容勤勤说:“我无理取闹?如果你们警察的态度诚恳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吗?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推卸责任不干实事,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容勤勤!”
历思凯怒斥:“我尊敬你,尊敬你妹妹,劝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忍耐底线。”
历思凯缓了口气,又道:“抱歉,我们要走了,你找律师上诉吧。”
眼看着历思凯转了身,容勤勤哪肯放过,当即拦下历思凯,又哭喊道:“娇娇,你看到了吗?姐姐想替你伸张正义就这么难,你死得太冤了……”
历思凯长叹了口气,决定留下来跟她好好对峙一番。
“容医生,凡事讲个理字,你这样不是胡搅蛮缠吗?”
“好,你不是想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你不是替你妹妹讨个公道吗?今天我就告诉你,你的妹妹表里不一,三绝峰上警方实施行动进行援救,你妹妹却依旧与罪犯为伍,甚至差点因为一颗炸弹杀了我局一队的警察!她一意孤行,我们能怎么办?”
容勤勤一怔,显然有点无从应对了。
“还有,不知道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我们局里有一位警察牺牲了。他和你妹妹年龄相仿,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死在了岗位上,他被罪犯绑架杀害,凶手将他的尸体剁了个粉碎,剔骨削肉之后,将他的尸体扔给恶狗啃食……”
“而且更可悲的是,他这样优秀的一位警察,他本该继续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却因为突然的变故断送了余生。他才二十五岁啊,他光荣牺牲,为了国家为了社会安全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连我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能做到这一点,他却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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