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嘉微微颔首,严肃认真回:“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他们汇合。”
历思凯“嗯”了声,目送着贺嘉离开。
历思凯目光深邃,紧盯着贺嘉宽厚的后背和笨重的身体,由于生病贺嘉的身体十分虚弱,给人迎风欲倒的感觉。
国人最忌讳“病”字,病来如山倒,即使贺嘉是一个训练有素身体强健的警察,遇病无论轻重缓急,身和心绝对是最受折磨的。
此刻的贺嘉脸色惨白,乌青的嘴唇脱了层层干皮,尤其他的胡茬也不刮,这种颓废的模样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警察,倒像是那种见了警察就胆怯的虚心人。
贺嘉早已穿过办公区走了出去,直到他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历思凯还陷入在沉思中没回过神。
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贺嘉,毕竟贺嘉在市局一直都是热心肠的老大哥形象,他出身普通却秉持原则脚踏实地……贺嘉是被人尊敬的,但结合案子和案件的系列证据链来看他确实可疑。
同时又想起郑寻,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优秀青年警察,他一腔热血,面对人民警察这份工作有最真挚的赤诚,然而倏忽一朝,因公殉职四字给他的结局画上了一个悲壮的句号。
从此,他成了英雄,英雄成了他。
某个瞬间,历思凯抬了头,他坐的位置正好背光,阳光穿透他的发丝、耳后和肩膀曲线,他在阳光下盯着地上角落的一处阴霭,目光坚毅如同审视般……
*
历思凯将自己关在小会议室里,到了晌午吃饭时间,众人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历思凯,最后还是周慎发现了历思凯。
周慎推开会议室的门,在看到历思凯瘫坐在椅子上的背影后,无声叹息,然后关了门往历思凯身边走去。
“走吧,我们去吃饭”,周慎轻拍了一下历思凯的肩膀说。
历思凯反应迟钝般缓缓转脸,周慎这才发现此时的历思凯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悲伤如瓢泼大雨,冲击着周慎的心脏。
“怎么了?”
周慎扣紧了历思凯的手,单膝下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脸蹭了蹭,似乎想通过这一点点的亲昵给予历思凯安慰。
历思凯目光无神,盯着周慎看了许久,才强迫自己笑了下,回说:“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郑寻了。”
周慎瞠目,没再说话。
“阿慎”,历思凯说:“你说事情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郑寻应该再等等的,他再等一等很快就能等到授任副支队长那一天了……”
历思凯的表情非哭非笑,个中言语滋味,周慎看得清楚,也感同身受。
是啊,还有两天就到了市局组织的季度报告会,如果郑寻还在,两天后就是他属于风光无限的加冕典礼,只可惜……
不忍再看历思凯眼里的悲伤,周慎移了目光看向别处。
他清楚知道,郑寻的死对历思凯的打击有多大,但是郑寻的死已成定局,同时祸起萧墙,历思凯不得不靠自己重振精神,或者可以这样说,他也只能靠自己从这鲜血淋漓的事实中走出来。
气氛僵持,周慎接到了林有锦的电话。
林有锦说姜勇突发心脏病,目前还在医院治疗。
周慎眼里有一丝慌乱,追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知道周慎担心,林有锦宽慰道:“放心,师父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医生叮嘱留院观察,有我和师娘照顾师父,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周慎眼睫微颤,惊起的心跳逐渐恢复平静。
又与林有锦了解了姜勇的状况,周慎才挂了电话,想着一定空出时间亲自去趟雅山。
历思凯恢复了点精神,问周慎发生了什么,周慎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姜勇的病情。
历思凯恍了恍神,安慰道:“你别担心,回头我陪你一起去雅山看望姜局。”
周慎点头应下来。
历思凯却想到了什么,端正坐姿迎上周慎的目光:“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三绝峰上秦勉说王博伦手里的东西在警方手里,而且他的言外之意大有警方内部有人作祟的意思。不如我们借着姜局这次生病暂时将祸水东引,姜局突然生病这一点一定能打消秦勉的疑虑,让他相信警方作祟者是姜局,这样我们得到王博伦手里那份文件的消息就有了依据,秦勉一定会上钩。”
“秦勉知道消息后一定会肆无忌惮将魔爪伸向临江,雅山那边他无暇顾及,姜局自然就安全。”
周慎一怔,陷入了沉思。
*
无声无息无痕无形,雅山市成千上万同时拨出的通讯信号,传出了一个线缆与临江通讯网元连接的无线频段。
这个号码是一个被处理过的隐蔽性极强、安全性极高的境外号码,一连串的号码更像是一种境外诈骗的号码。
被呼叫的一方接听了电话,他的呼吸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戛然而止,呼吸逐渐变得压抑。
那个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带着深冰下的骇凉,冷风过境,白雪覆地。
分明就是秦勉的声音。
秦勉说:“王博伦消失的那个东西现身了!”
他激动道:“今早雅山市局那边传来消息,姜勇生病入院,医院里条子的人太多,我不方便核实情况,你去核实一下消息的真假。”
“不出差错的话,姜勇一定有问题,一定是他窃取了王博伦手里的东西!现在我需要你去替我核实情况,那东西在警方手里,如果可以你替我拿过来,若是你做不到,我来行动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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