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浮出水面的时候,整个笼子的水已经到了胸口了,行动间都十分困难,谢予还算好的,岳龙一翻出来,大量的血色顺着他的身体在水面蔓延,他刚才被谢予一脚踹中伤口,重伤了,又被水呛到了喉咙,一浮出水面就开始大力咳嗽,才咳了两声,他的嗓子里就发出一阵阵“嗬嗬”的声音,像是濒死的人努力挣扎时的呼吸。
谢予贴在笼子的另外一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浑身都湿透了,冷水浸润了他冬天的衣物,把他的衣服压的很重,他想把棉衣脱掉,又觉得这衣服也是一层保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脱。
这时候,铁笼子突然猛地向下一沉。
最后一点空间也被浸透在水底,笼子露出水面的部分只剩下了到五厘米的高度,谢予努力的游到最上面,把鼻子露出来,获得片刻喘息。
而岳龙,在笼子沉下水的时候,人也跟着沉下去了,他的身体很快就淹没到了水面以下,像是已经无力挣扎了一样,不甘心的冒了几个气泡,然后再也没有浮上来过了。
谢予踩着水,努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潜到了水面下。
虽然他不想这么做,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岳龙的肚子里拿出钥匙,否则他也要死在这里。
已经没时间了,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但是当谢予潜到水底的时候,正撞上岳龙在水下扑过来的身影。
操!
他刚才都是装的!
电光火石之间,谢予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继而急忙往旁边一偏,但是还是没有偏过岳龙手里的刀,那把刀重重的划过谢予的腰侧,被厚重的棉衣一挡,堪堪划破棉衣。
谢予在水下和岳龙艰难缠斗起来。
岳龙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这个叫谢予的小崽子警惕性极高,奸诈又狠辣,他也不打算刨开谢予的肚子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带着谢予一起死。
于是,岳龙主动丢开了匕首,转而在水下死死的缠住了谢予的身体。
他出不去,谢予也别想出去。
岳龙是一个体重高达一百八的男人,他在水下抱上了体重一百四的谢予,谢予很难挣脱,更何况谢予在这种情况下也拿不到钥匙。
岳龙虽然已经被他重伤了,但是离死还有很大距离,而谢予显然没办法在他的拖拽下摆脱他——在水底,短短几分钟就足够窒息的了。
最开始,谢予还有力气和他挣扎,但是打从谢予呛进第一口水后,他就挥舞不动胳膊了。
他的身体都被这些液体包裹了,顺着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嘴巴钻进他的身体里,填满了他的喉管,这些液体在冬日里是冰冷的,但是钻进他喉管的时候却是火辣辣的,他的喉咙条件反射的想要呛水出去,但又有更多的水涌进来,蛮横的冲卷进他的身体里。
在经过最开始的十几秒的痛苦挣扎后,谢予觉得他的身体有些发沉了。
眼睛也要睁不开了,他快感受不到自己的手的存在了,身体像是在无尽深海里沉沦,但灵魂却开始向上飘。
他的脑海里开始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
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好回顾的,他人生的前十几年艰难而又可笑,他很难融入到正常人的生活里,却又没办法真的就那样堕落下去,就一直在深渊的边缘上坐着,每日都堪堪坠下去,又坠不下去。
直到他想到陈钊。
有些时候,人们的爱情就来的莫名其妙,最开始你以为这只是一棵草,扔到风雨底下浇一浇就死了,但谁能想到,这颗野草就这么窜起来,接着一点火儿,“轰”的一下撩起来。
谢予在生死间飘转的时候,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太亏了。
死的太亏了,这一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没来得及亲一亲,没来得及被拒绝,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他就要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水牢里了。
早知道,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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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响,陈钊一脚踏上了铁台阶。
四周一片昏暗,陈钊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源,还没等看清楚脚下,先拿手电筒扫了一圈四周。
这不能算是一个传统的地下室,反而更像是个大型密室,大概一百多平,高达七八米,只有一个台阶通到下面,陈钊拿手电筒一扫,光芒瞬间扫过地上的水池和吊在半空中的绳索,陈钊一阵激动,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一边冲一边喊:“就是这里,所有人下来准备营救!”
冲到台阶下的时候,陈钊甚至都没来得及查看四周,就冲到了水池旁。
水池下面一片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景,陈钊脑袋一热,直接跳进了水池里。
包子和□□俩人落后好多步,她们下来的时候,发现陈钊和那些武警们居然试图在水底下把铁笼子抬起来扛到水面上,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她急匆匆在四周找了一圈机关,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把机关掰上去,然后回过头来,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着那群蠢男人们维持着“托举装”,被笼子给带的浮出水面的样子。
“谢予他们会不会——”包子紧跟在□□后面,担忧的探脖子往前面看。
笼子里面有两个人互相交叠着躺在一起,大家正在解开锁头,但是陈钊一刻都等不及了,他直接跪倒在笼子旁边,扯过谢予的脑袋,跪伏在地上,把手伸进笼子里狠拍谢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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